季节在走

季节在走

2020年  8月25日  星期二 

天虽然仍是热，但比前阵子已感觉温和了一些。其实这个夏天是比较仓促的:7月份的时候一直在下雨。仲夏的雨时而暴虐时而缠绵，下得任性而肆意，仿佛太阳神在渡劫。原本应该是最热的天气却暑气全消，却阴凉而不清凉，阴恻恻地让人不安。真正热起来是在八月份，空调房间外待一分钟就大汗淋漓。然而盛夏的日子没过几天就立秋，当然这个“秋”是精神上的“秋”，十八只秋老虎还是带着夏的况味。

然而“十八只秋老虎”一只比一只威力弱，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只，到了强弩之末了。

又是季节交替时。人人都在心底欢呼着雀跃着真正的秋即将来临。什么“金秋飒爽”、“凉风习习”、“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这些词，几乎都是用来描绘秋季初临、秋天微凉时的气候的。等到秋天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仰伏都是秋天的时候，人们又都审美疲劳了。虽然我一想到秋天在残照里、秋天在落叶里、秋天在硕果里的景象，也觉得很美；但随着秋色越来越浓，人间的热乎气越来越淡，内心的萧瑟感越来越强烈。这个时候，就再也无法风轻云淡，简直是凄凉而怆然了。什么“梧桐细雨”、“哪堪秋雨助凄凉”、“万里悲秋常作客”……由浅入深、由淡转浓后的秋天，简直就像一个发酵罐、酿的不是酒、全是忧伤。

中国人的文化，都是喜新伤旧的。因为新，代表蓬勃的生机；旧，代表衰老和死亡。比如对于相对温和的春秋季节，在它们刚来的时候，都是从心底里欢迎的，且内心都是愉悦的。在它们将要离去、只留下个背影的时候，人们就各种感伤、惆怅、告别、挽留、怀恋、叹息。但迎来送往——对于季节、对于亲友、对于生命——是我们每个人人生的重要内容。我们也在被迎来、被送往。而我们更多的人，是喜欢迎来，伤感于送往的。

可我，比别人多了一层伤感。我自然也伤感于“送往”，而这“迎来”也让我伤感。从酷热入秋凉，我没有觉得舒心，只是慨叹:季节在走，时间在溜走，一切皆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