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考的是数学,一切按部就班,没什么值得记录的。只是还剩半小时的时候,一个考场领导经过门口,笑盈盈地招呼监考员甲从讲台正中挪到靠门口一点点。因为不挪一点,很可能处于摄像头监控不到的盲区。监考员甲想:何不把监考员甲乙的各自座位都固定化,或者划出哪些区域属于监控盲区,不得擅自涉入。
下午考历史、道德与法治,开卷考试,允许带教材入场,但不得带教辅类资料。要求一本本书地翻检,检出夹带,即使是书上贴的小纸条都要扯下来。监考员甲想,一个考室三十人,一人带十本书,就是三百本,那得翻到何年何月?管他的,听领导一定没错,按考场规则来嘛。
监考员甲站立门口,接过一摞书,逐一翻检,认真负责地扯掉那些书页上作批注的小黄纸条或小红纸条或小蓝纸条,确认无误后放行,再让监考员乙挥舞金属探测器。听得走廊上有考务工作人员喊排队,维持着秩序。
有个学生带的最多,基本上把两个学科的所有教材都带来了,监考员甲一边翻检一边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反复读了两次哟!当然,也有个别的只带了两三本,监考员甲也乐呵呵打趣道:你好谦虚哟,学霸就是不一样的哈! 但是,平均下来,至少每人十本的,三百本不可少,够呛!
想到时间有限,广播里已经在喊拆封、分卷了,监考员甲手忙脚乱,翻检得汗水直冒,有考场工作人员探头进来说,一本本翻来不及,一摞摞地翻嘛。也就是说,一摞书捧在手中,随便翻翻,这样子肯定快多了。监考员甲得了指令,于是撸起袖子加油翻,终于没有耽误考生做题。
可是,监考员甲知道一摞摞地翻肯定没得一本本地翻,来得那么清楚明白,便扯开嗓子嚷嚷:因为时间关系,后面翻检的有可能漏过了一些小纸条,希望各位自查一下,并上交上来。
监考员甲的意思是:尽到告知义务,自我免责。但考生听到答题铃声响起,各自埋头做题,权当耳边风了。事实上,没有人把这番嚷嚷当回事儿。当然,圆滑的监考员甲也没把它当回事儿。然而,这世界真奇妙,越不把它当回事儿,它越是会成为一回事儿。
有一位考生举起手来,监考员甲心想,莫非卷子有什么印刷问题?莫非少了一张试卷?莫非……原来这位考生在自己的教材里扯下了一红色小纸条,递给监考员甲。
可以想见,此刻的监考员甲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红色,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太烂贱了,甚至恶俗不堪。但这张红色小纸条却闪闪亮亮,红得板板正正,红得有棱有角,格外刺眼,像黎明时分的一缕霞光,叫人忍不住要为之流泪似的……
监考员甲接过来,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好像得了一笔意外横财!他要作为辛苦监考的补偿,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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