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壹花

这几日,恹恹的,很有几番离愁别绪。
穷苦之词易好。文艺小细胞但凡苏醒了,便又是一个不眠不休的矫情之夜。
吃饭的时候,和父母大人闲聊,我说:“不如我想办法往回走吧。”二老沉默着,我知道他们内心的纠结不比我内心的要少。回家的想法自毕业就种下了,可恨遇着现实这片旱地,迟迟未曾发芽结果。所以,由南至北,由北至南,游荡过一大半中国,最终被命运发配到这繁华之都,据说,“天堂向左,深圳向右”,当我无数次飞奔着挤地铁的时候,都想特文艺地喊上一句:“喂,灵魂,你慢点走,我已经跟不上了。”可是,一年过去了,我依旧在这个城市疲于追赶着。
这小城市的生活似乎更适合我的性子。灯火柔和,夜风清凉。陪着爸妈去跳广场舞的时候,我顿感被迅疾而过的幸福撞闪了腰。老太太看着并不老,跳舞时的婀娜矫健狠狠在我心里惊艳了一把,小老头也还很帅,那与生俱来的时尚感杠杠的,甩过我几条街。可我就是那么个杞人忧天的人,总在想着五年十年后的光景。看《老无所依》的时候,只看得眼泪刷刷地流,都不带小憩的,看完就只觉得心都被削掉了一层皮,看起来更透亮更红润了。
总有人劝我,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去大城市。拿着不错的工资,干着体面的工作,梦想的种子撒在这,熬下去便会开花结果,如此,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摸着良心说,深圳这所城我是中意的,天蓝云白,临山靠海,机会均等,开放包容。可是偌大城市里的一个人,是坚强而脆弱的。
脆弱是免不了的。一个人下班回家,房间里除了电脑的声响没有一点声音,有时候真害怕自己会得失语症。睡觉的时候门窗发出一点点声音都会吓得翻身而起,最近暗暗下定决心去淘一个电棒随身携带。最害怕的有两样,一是生病,二是没有安排的双休。
你会说,你这奔三的人,身边总该有个陪伴者了。我会故作羞涩地告诉你,正处着呢,只不过是从一开始就是漫长的异地恋。这精神恋爱谈久了,人便也安分地学会了独立,是呢,我也明白亿万通电话里抓心挠肝似的着急担心也比不上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来的实在和温暖,为此引发的争吵让我一度认为自己独立自强通情达理细心懂事的新时代好女性的形象就特么是自己意淫出来的。多少次觉得自己快要崩断的时候,我内心的英勇的小爱神便出现了,它鄙视地看着我,说:“一段被距离打败的感情,只会让人感到无情。”我于是又韧性十足地活了过来。那句本来很有感的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被千万张口传颂之后,我倍感无趣,就好比我,从来只是镌刻在心里,哪敢轻易言语。就算身边得了一心之人,又有多少人熬过现实淬炼爱到白首的。我只会偷偷地和一个人说,嘿,我正在努力和现实作战,和脆弱作战,和一切阻碍作战,只要我们彼此一心一意,其他的丢到一边罢。撞破南墙头不回,幸福或不幸福,空想有用吗?有这时间,不如将自己修炼成仙。
大城市里的梦想具体却艰辛,不掺杂爱情的梦想孤独却更坚强。
汪峰总在《中国好声音》里问学员:“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我这种万事顺其自然的老庄派,梦想就是个花里胡哨的噱头。只不过,在大城市里近乎残忍的奋斗最终获得的眼界和生活是不一样的。想要怎样的生活,只看个人选择。可偏偏,我就是这么个没个性的人。你放我在大城市,我便倾力奋斗,白手起家;你放我在小城市,我便放慢节奏,享受生活。
总结下来,离家近一点去奋斗,挺好的,实乃两全之策啊。
我兴致勃勃地打听着离家近的南京和合肥的学校,撞了一鼻子灰。哦,对不起,要调任可必须有要求,要么父母户口在此需回来照顾,要么配偶工作在此要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两样不符合没问题,一样符合就行,没一样符合,对不起,靠边站站。没有办法,你身上的标签是小城市。
那便回我的小城市发展?
微薄的工资,日复一日的重复,狭窄的发展平台,似乎某种东西会在心里碎掉,是叫做梦想的东西吧。别介,您太天真,乡愁之愁在于想回来,就挤破头和一群应届小孩们一起玩命考编制吧。什么东西碎成了渣渣。
可是对不起,你身上的标签是小城市。如果你的家在北京,在上海,在深圳,在南京,你不会有这样神经质的愁绪。
大城市是不会有乡愁的。乡愁是,想回而心不甘、想回而求不得。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鲁迅的话现在听起来,多少有点自己的感触了。郁达夫《沉沦》里的留学生自杀了,死之前他叫道:“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读到这时,我总是很愤青,怒道:“怎么强?怎么富?本可以为国出力的人要么自杀了要么瞎嚷嚷呢。”回头想一想,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呀。
你不强,你不富,你机会少不包容,你雾霾日趋严重,你让梦想扎不了根,你让想回的人不敢回。你是需要花很长时间去等待成长的小城市。
可是,我走过大半个中国,经过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城市,却独独只痴爱过一个落魄而美丽的你,我的小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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