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花片,轻烟碧浪,香车宝串,淮浦春融不愧庐阳美景。淳熙三年,二十二岁的姜夔站在赤阑桥头,面对着满目巷陌凄凉,哀婉呜咽,似乎只有在故纸堆里的字隙行间才能追寻旧时庐阳八景之盛了。那一年的姜夔还没有成为令后世惊叹的姜白石,他有着另一个无可奈何的身份,前程渺茫反复落第的士子。因此他是江淮飘零,四处流寓,怅然若失,无可寄托的。那时的青年,和好词之间还隔着整座缭绕梦里的汴梁城。陆游,范成大,杨万里这些乾道年间已负盛名的词人,他自是无缘相会的。但是他熟悉这些人曾经去过的另一个地方,巢湖。巢湖去城东南六十里,约略可万余顷,流光接天,静影沉碧,弥望烟波,但有渔灯数处,估客数艘,点缀苍凉。虽然江山不改,安知明月可否常来。“我家曾住赤阑桥,邻里相过不寂寥。君若到时秋已半,西风门巷柳萧萧。”二十二岁的姜夔爱的应是淝水畔的千古风流,巢湖旁的滚滚红尘,赤阑桥的半空星斗,而不是山河破碎,故国不再的悲欢离散。淳熙十二年,三十一岁的姜夔结识了萧德藻,两年后,他随萧德藻赴湖州上任,途径杭州,拜会了告病寓居的范成大。流光数载,此时的姜夔似乎更加向往的是“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的柳三变,而非仕途名利,一腔锐气,开始儿女情长伏案作词。如浮萍般散落在庐州的这些年发生过什么,早已无从知晓,世人只是从绍熙二年姜夔重游庐州的词句中找寻出一些端倪,这一年他三十七岁。他说“绿杨巷陌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情怀正恶,更衰草寒烟淡薄。”又有人说,柳絮纷飞道畔夕阳,一缕青丝红袖添香,桥边红药叹夜漫长,巢湖夜月不复当初模样。那年的姜夔呐,他是在怀念曾经遗落在庐州的过往。嘉定十四年,姜夔死时六十七岁,自绍熙三年后的整整三十年,任凭去留无迹,孤云野飞,他的余生再也没去过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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