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为了避开车流高峰,我们一家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出发了。
回娘家的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母亲迎上来,一把抱起女儿,祖孙俩有说有笑地进了门。父亲依旧坐在沙发里,看我们下车、进门,向我们招手、微笑。放下手中的月饼,我一把坐到父亲旁边,上下打量一番,加高分贝说,“爸,气色不错哟!应该是最近吃起饭来没那么费劲吧?”父亲连连点头,双手从大腿上抬起来比划着,喉咙里“嗷嗷”几声,大概是说,“都好都好!”
时间真快,我决定一定要陪父母过的中秋节,已是第十二个。
十一年前的八月六日,在省肿瘤医院,父亲的咽部被查出了比较严重的疾病,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疗程接着一个疗程的化学治疗和放射性治疗,前后持续了四年多。直到六年前,我们才发现,对父亲造成最大影响的竟然不是骨瘦如柴、体质虚弱,而是听力下降、说话费力、吃饭困难这些不可逆的后遗症。
从那以后,父亲再也没说清楚过一句完整的话,也再没与我们同桌吃过饭了。沙发里这样的静坐与偶尔的交谈,便成了我与父亲少有的同框时光。
厨房里是高压锅冲气的“噗嗤”声和母亲忙碌的身影;阳台上是小孩子玩耍的笑闹声和他们堆高的积木。而沙发里,父亲和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偶尔聊上一两句近况,就够了。
时间真快,我陪父亲像这样坐在沙发里,已是第七年。
“哇呜……”阳台里传来哭声,父亲蹭地起身,吃力地跑过去,原来是女儿滑了一跤。父亲坐到地板上,拿起旁边的玩具,一边揉着女儿的小膝盖,一边哄:“摔重了吧?还疼不疼?”女儿虽然听不懂那“嗷嗷”的语言,但见外公来安慰,立马忍住疼痛不哭了。片刻后,玩具堆里,爷孙俩开始了“无声”的积木大比拼。我看着那一幕熟悉的画面,心中一阵暖意悄然而生——曾经,父亲也是这样陪伴我的。
时间真快,父亲给女儿的拥抱与陪伴,已是第五年。
不知不觉已到饭点,我起身走进厨房,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三个小孩都已起身洗手,准备着上桌。只有父亲,缓缓起身,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吃饭,听着我们说笑……
感谢时间未老,十一年过去了,父亲依旧温暖着我们。在亲情面前,也许我们都是贪婪的,比如此刻,我就多想让时间慢一点走,等等我的牵挂,也等等父亲的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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