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们今天捉了好多鱼呢。”扎着两只冲天的羊角辫子的我扬起略带稚气的脸,开心的说。
“对啊,待会回家把鱼鳞刮了,裹上面浆,整个往油锅里一送,不多久就焦了,顶香美。”说到这,外公咽了咽口水,顺手将鱼篓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握紧了我的手。
田间小路上捉了大半天鱼的外公和我得了个大满贯:一鱼篓的鱼。正准备打道回府,于是外公捋起袖子,我也捋起袖子;外公捋起裤管,我也捋起裤管;外公一手提着鱼篓,一手牵着我。我一手被外公牵着,一手挎着小篮,小篮里睡满了我摘来的小花,想着让外婆把它们梳在我的发辫上。
看着那些小鱼在鱼笼中跳动挣扎,我终究是不忍心,便斜过脸不去看它们。外公似乎看穿了我的所想,捏了捏我的手轻道:“他们本来就是要给人吃的,我们不吃,别人也会吃的,我们只要对活着的动物善良点就好了。”
“噢……”我一向爱钻牛角尖,嘴上虽答应着,心里却未想明白。于是我仰起头去看天:
欲颓的夕日鲜橙橙的,不鲜艳,不热烈,不耀眼。周边涂抹着一层淡淡的,纯纯的余晖,那余晖像极了仙子多彩衣裙的裙摆,若有风来,她定会翩然起舞。低下头,我满足地笑了。

“宝儿, 傻乐什么呢?”外公笑问。
“嗯,我好想把这夕阳,余晖,你我和这鱼这花绘下来!”一种无以说的狂热冲击着我。
“照宝儿这样说,我们也成了景色了。”
“对啊,外公,你说怎样的丹青高手才能勾勒出这般和谐美好的景致。”少有的沉思,在我的瞳仁中浮现。
“外公也不晓得,但我觉得等宝儿长大了,懂得热爱太阳了,时间就会告诉宝儿的”
“对啊,时间知道,时间都知道。”我似乎明白了。
“对,时间知道!”外公笑着说,好像一个孩子。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坐在梧桐树下,梧桐叶纷纷的落,铺满了他脚下的路。他双目紧锁,丝毫不动,俨然一座不倒的宝塔。

我上前去,俯下身端详着那饱经沧桑的脸。眉锋似剑,端的是英王霸气;如刀割般布满面庞,与那剑眉相得益彰。垂下眼帘,覆着两条断腿的青墨色衣衫与那轮椅早已融为一色,和谐至极。
“爷爷,你生于战乱,十几岁就去打鬼子。如今老来落得一身残疾,又没有人会记得你,真的值吗?”我皱着眉头,疑惑又矛盾的问。
“无私才能无畏!多少人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丝毫不悔!我也是这亿万人中的一员!虽然没人知晓,但我真的为祖国拼尽了全力!”
“哦不!时间知道!时间都知道!”
是的,时间知道!时间都知道!
梧桐叶依然在飒飒的落,可梧桐啊 你是否知道 你到底是在铺路呢?还是在修心?
寒冬欲雪,红梅未开;雪花纷飞,红梅独放。这样的季节里,我时常走出家门,踏下雪印,自娱自乐。回眸悄看,那扇熟悉的窗总是不关,而那女子总是在桌前认真的吃糖,吃草莓,喝牛奶。动作娴雅恬淡,似乎将一切俗人俗世看得通通透透,可是那眼中拢起的柔情与思念根本藏不住啊。

偶尔见她随意披件外套就出门了,赤着足在雪地游离,驻足在一株红梅前喃喃自语
“红梅,红梅,你说他还会回来吗?”眼底的忧伤与痴迷似乎已经化了。
“你——你冷吗”我不经心酸,一个步子上前去。
“冷?”她顿住了,随即出神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从来银汉隔双星” 随之眸子一合,泪无声的滑,凝在唇边。
“我愿一直等!海枯石烂,山河岁月,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对他的情,有谁知道?”她软了下去,眼神空洞又多情。
“时间知道!时间都知道!”我直直地盯着她异常平静的道。
“对,时间知道,时间都……”
嫩嫩的春天在一场大雨后就闪出来了。虽然还未暖到可以穿单衣的地步,但太阳每天当空照,于是小草探出了脑袋,小花露出了头饰。一向闲不住的我怎肯在这般美好的初春呆在家中呢!于是乎,我在太阳欲升未升的时分走出家门,想去田中玩。隔得老远就看见姐姐坐在田埂上写生呢!我飞奔去,按住姐姐的肩,俯下身,笑意盈盈的问:
“姐姐,你画……”话还未说完,眼睛就抵达画板,瞬间我那躁动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是一轮怎样的太阳啊!它从河湾的碧水里升起,带着最后一颗水珠与水分离了。它像一颗饱满的果子,色泽新艳;又像盛在一柄银汤匙里的 生的 流动着的蛋黄,那汤匙不知怎么颤抖了一下,这流质溢出来了,随风一吹,飘飘洒洒地落下,撒在河湾里。

“姐,我什么时候也能画的这么好呀。”
“等你懂得热爱太阳了,能够被太阳感动的掉眼泪了,就能画好了。”
“那得要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时间知道。”
“是的,时间知道。”我轻轻的将头靠在姐姐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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