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还是她

你爱我还是她

文｜蜻蜓

1.

那天，春光满园。

我发现自己处在一望无际的桃花源里，身边桃花灼灼，远处流水潺潺。我倚在树脚下，痴痴望着树上的少年，流涎三尺。

那少年，明媚的脸庞令枝头的阳光黯然失色，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又黑又长，是我见过的男生中，长得最俊美的一个。随着桃花簌簌而落，那少年一跃而下，瞬间将我拥起，他…….。

“他怎样？原来君子做春梦了，哈哈哈。”

“你是看《三生三世》，中了wuli夜华的毒吧。”

“然后呢，然后呢，我们想听高潮。”

室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我被他们无节操的嘲弄，羞红了脸，心里突突狂跳。

“什么啊，听重点，这个梦代表我近期可能有桃花运。”我努力把持着不让他们的思想跑偏。

真的，不是我瞎说，我是搜了百度，查了周公解梦的。

“那，我们打赌，一周内有人跟你表白，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可爱多。若是没有，你请我。”室友们连声应和着。

我从床上爬起来，真后悔在周末的早上，一高兴就口无遮拦。

那几天，我过得忐忑而沮丧。我想我可能要在微信里翻翻好友，找人帮我做个小弊，或者提前过个愚人节了。

没想到，第七天的早上，预言竟成真，我收了一条消息。

“君，做我女朋友吧。”

接收时间0:51分，不是疑问句、反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就像在描述一个事实，不容质疑，不可否定，我只能欢心雀跃着答应。

他就是我的阿文。

他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直爽的性格中透着强大的气场。几年来，他这种霸道总裁似的存在，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那天晚上，我拉着室友和萱萱一起去吃脱单饭，饭局上，阿文拉着我的手，我手心湿了一片。他帮我夹鱼片，细心地挑去一粒粒花椒，惹得旁人呼声连连。

那顿饭，我吃得很少，光开心幸福就足够我饱腹了。我第一次爱而又得，整个晚上就像骑在旋转木马上，有种眩晕的快乐。

竟没注意到萱萱也吃得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2.

回来的路上，路灯昏昏沉沉，萱萱把我拉到一旁，用质问的语气对我说：“他哪好？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我满脸堆笑。“萱儿，我高中时就喜欢他，你忘了吗？四年了，我大学都快毕业了，再不谈恋爱，黄昏恋都错过了。”

“学校好男孩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他？”酒水在我的胃里翻滚，我踉跄几步，差点撞到她。她脸色难看，鼻梁上冒着细细的汗珠。风很凉。

“我就是要选他，除了他谁都不行。他之前是拒绝过我，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他爱我。你别以为自己追不到喜欢的男生，别人就该跟你一样。”我甩开她扶我的手，自顾上了楼。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似乎更加清醒了。我不断地在脑海中放映着萱萱的反常，理不出头绪。

我想起高中时我们三个人的革命友谊，那时候，我们是同桌，阿文坐在后排，每次考试，我们都会对他威逼利诱，让他传给我们小纸条。那时，萱萱总是夸赞他，长得帅，脑子聪明，不用废寝忘食，就能考出好成绩。

我想起，夏天的夜晚，我们坐在操场上，在满天的星光下，悄悄透露着彼此的秘密。我说，我喜欢阿文，她说，她喜欢我们班的高个子李明。

我想起，我送给阿文的那封情书，被他当成笑话一样，挑出错字残句，还用长辈的口吻警告我好好学习。正是他的婉拒，保全了我的玻璃心，同时，也让我对他更加着迷。

我想起萱萱高考失利，与李明报考的大学失之交臂，为此，我们还抱头痛哭一场，我拍着她的背，对她说：不怕不怕，不是还有我陪你吗？我们虽一起失恋，好在大学又能同校了。

很长一段时间，萱萱的情绪都很低落，在大学的新生报道处，我们意外地见到了阿文。

阿文说：“我不想去外地，还是本省好，又能跟你们做校友了。”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拉着萱萱的手，狠狠地攥紧了。

有人说，等的越久，重逢时也就越幸福。而命运安排我们又一次相遇，定是要续写未完的故事。

而这段故事里，主角是我。

3.

我在室友的惊讶与抱怨声中早早起床，从来不施胭粉的我，打开淘宝上买来的瓶瓶罐罐，对着镜子，一层层涂抹起来。

从前嫌化妆麻烦，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我没有拥有爱情。

我小心地画好唇印，涂上口红，整张脸都新鲜饱满起来，我到阿文宿舍楼下给他发短信。

“亲亲，我已到楼下，么么。”

阿文回：“爱你，么么。”

我看着短信，屏幕上倒映着自己笑得变形的脸，不断有男生从楼道里出来，他们挑衅的眼神，让我既兴奋又羞臊。

不久，他们便都认识了我。

我勾着阿文的肩膀去食堂吃饭，在人工湖的长凳上，将头埋在他的膝上。我搂着他的脖子拍照，放到朋友圈秀恩爱，在一长串的祝福声中，恍惚看到了婚礼鲜花、子孙满堂。

他带我去旅行，在巨大的摩天轮下送我玫瑰，在山顶上喊着我的名字，将一玫小小的银戒套在我的手上。在青山旅馆的大床上，他深情地看着我，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喘息着将手慢慢滑过我的胸口。

他呼吸开始急促，温柔的脸瞬间变得像只饥渴的野兽，他撕扯我的衣服，露出曾让我小鹿撞怀的霸道的形象。我本能地抵抗，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声音，眼角有泪滑出，可我的身体却又在极力地顺从着。

他因我的抵抗反而兴致高昂起来，我闭上眼，躲开他下体丑陋的器官，既害怕又憧憬的感觉，如身处冰火两重天。那最后一顿猛烈的撞击，竟让我内心生出一种羞耻的欢跃。

我开始迎合他，尽力压制内心偶尔出现的厌恶，我让自己适应他的一切，看着他一次次登上巅峰时的享受，我满足地抱紧了瘫在身上的他，告诉自己，这就一个女人真实的幸福。

4.

早上，我在迷迷糊糊中撞上他黑亮的眼睛。他说：“你不是处啊，那昨晚怎么那么大反应？”

我的心忽然一沉，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见你交过男朋友啊？也没听萱萱说过，难道是一夜情，还是……。”

“你别说了。”我愤怒地转过头，想像着自己昨天还在他的温柔乡里沦陷，此刻，他却像一个清醒的猎人，试图揭开我结痂的伤痕。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而后，将我深深抱在胸口，一句句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放心，我爱的是现在的你，乖，别多想。”

他的唇落在我的脸上，吻过我湿热的泪，吻过我纯痛的心。

之后的几天，夜里，我总能梦到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一个男人拿着几颗糖，露出黄褐色的牙齿，荒淫地对着我笑。

“小朋友，过来啊，过来啊……。”

我惊恐地醒来，大汗淋漓。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封尘已久的事。我把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内心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鞭打着我。

我是不是被出卖了？

5.

我依然会在早上叫着阿文，一起去吃灌汤包，喝羊肉粉丝汤，在校门口长长的林荫大道散步，在河边闲坐，我们穿情侣衣，我们接吻拥抱，我们做所有情侣都做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了裂缝。

阿文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萱萱。我们去吃饭，他会说：要不要帮萱萱带点？

我们约图书馆，他会说：萱萱不过来吗？

我们去逛街，他会说：萱萱忙什么呢？

有一次，我们去小吃街扫荡，我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鱿鱼串，就听见他手指前方喊着：那不是萱萱吗？

我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根本没有萱萱的影子。而他却还在全神贯注地在人群中寻找。

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了许久的委屈，一时潮水般向胸口涌来。我将串串狠狠扔在他的身上，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失措地看着我，伸出双手想要拉我，我挣脱掉，看他口若悬河地解释，我完全听不到，只觉得他的模样突然变得好可笑。

那一次，我们不欢而散。打了一个多星期的冷战，整个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我以为阿文会像以前一样哄我，可是这次，他没有。

想起之前他欲说还休的样子，我还隐隐不安地觉得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如今，更加确定了。

我的心很痛，心口的那团怒火，每天都燃起，又被我压灭。

有一天晚上，一个室友告诉我，她看到阿文和萱萱在一起。

我飞奔下楼，在实验楼的拐角处，看见了拉拉扯扯的一对狗男女。

那一刻，我几乎丧失了理智，冲上前，用尽全身蛮力将萱萱扑倒在地，抬起手，重重地给了她两个巴掌。直到我，被阿文骂骂咧咧地像拎一只小狗一样，把我甩开。

那一刻，我全都明白了，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闺蜜暗度陈仓，这故事，真他妈狗血。

我捂着胸口，沮丧地离开，泪水哗啦啦地流了满脸，像坏了的水龙头。掉了一半的假睫毛刺痛着我的眼球，我用力地扯掉，双眼皮不争气地痛了一路。

我走到操场边的常青藤下，蜷成一团，哭了好久。四周寂静一片，一只野猫在不远处喵喵地冲着我叫，像孩子的哭声，哀怨阴森。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身后隐约站着一个人，我以为是阿文，抬起缩在臂弯的花脸，却看见了萱萱。

她静静地站着，脸上通红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

许久，她说：“你室友说你一直没回去，让我来找你。”

我抬起头，厌恶地看着她，说：“我会和他分手，这下你满意了？”

“对不起。”

“对不起？”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

“你还记得吗，我们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你每天都不高兴，有一天，也是在这个地方，你说有一次聚会，你喝醉后，被人带去宾馆强暴了。为了安慰你，我把我小学三年级被性侵的秘密告诉了你，可是你呢，你告诉了阿文，你出卖了我，无耻。”

我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怒视着她，眼泪滑过嘴角，盐巴一样的咸。

“我没有，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你爱他，可是他不爱你，我提醒过你的。”她哭着说。

这简单的一句话，使我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想来我们在一起的212天，在床上翻云覆雨无数次，不是爱，是什么呢？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伤害你。几年前阿文就一直缠着我，高中毕业的聚会上，把我带去宾馆的男孩，就是他。我一直躲着他，他招惹你，也是做给我看的，要报负我，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又说：”还有，我跟李明已经约好，毕了业我就去找他。”

我的头很痛、很重，四周死一样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