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陶这么一说，姜小苗觉得有道理，自己的妈不愧是全村都怕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就是有能耐。俩人头伸到一处，仔仔细细地商量明天找到瘤子该怎么编排，说到美的地方，都忍不住嘿嘿地乐了起来。
肖双哭够了，悄么声得穿好袄子，打开房门，果然看见程石头那个“傻子”木头桩子一样戳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就这么木愣愣得看着房门，就像以前一样，永远都这么悄么声地搁原地等着自己。
见肖双开门出来，程石头立马脸红了，搁裤缝边上的手，不自在地摸索着裤子，眼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肖双。肖双咬了咬下嘴唇，终于还是张嘴：“石头……哥，你，你进来，俺，俺有事儿跟你说！”
程石头一听让他进屋，脑子里立马又显现出刚才香艳的一幕，脑子一炸，脸烧得都快流鼻血了。头摇得飞快，手也胡乱地摇摆着：“别，别进屋，那个，双儿，你……你有么事儿，这，这说，都一样，都一样！”
肖双一见程石头这模样，擎知道他自己想歪了去了，心里是又气又急，暗自把自己和程石头给骂了个遍，涨红着脸，跺着脚，道：“叫你进你就进，俺还能吃了你不成！”说完，掉腚进屋了。
就见肖双话音还没落，程石头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半点儿没含糊就进屋了，贴着门站着，俩眼盯着脚趾头，一点儿多余的都没有。
肖双跳上炕头，盯着程石头看，越看越生气，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更不知到底自己在气得什么，最后，一撩被窝，整个人拱了进去，只露双鞋搁外头。
程石头听见响动，拿眼角偷偷瞄了一下炕头，生怕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又赶紧耷拉下眼。想想觉得不对劲，这才抬头看向炕上那双小脚。
“那个，双儿，你，你得睡，脱了鞋上炕好好睡，俺，俺搁门口，有事儿，你招呼，俺……”
“站着不许动！”肖双蒙着脑袋喊。
“哦！”程石头立刻立正站好不说话了。
“石头，俺知道你稀罕俺，你别说话，一句不准说，就听俺说，俺不让你说话，你不准吭声，听见没？”肖双躲在被窝里，突然想跟程石头说说心里话。
程石头抬头，冲着炕点了点头，然后想到肖双看不见，想说话，可又没得到肖双的许可，只得“嗯”了一声，继续站着聆听肖双的教诲。
肖双蒙着被窝，开始一点一点的将所有的心事讲给程石头听，她寻思着，兴许石头听完了，就能对自己死心了吧，这样，自己也能了无牵挂的去死了。
李根儿木愣愣地跪坐在自己家里，恨自己为么得喝酒，恨自己为么得做那种事情，恨时间为么不能倒流……
杨枝倒在宿舍内，泪儿都哭干了，不言不语，不吃不哈（喝），心如死灰得等着李根儿来，亦或者是期待着李根儿这辈子都不出现……
肖双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被石头娘骂得逃出村子，到毕业后叫姜小苗缠上，到爱上李根儿，再到叫姜小苗强暴，到回家被撵，最后到和李根儿的荒唐事，到被杨枝发现，除了那瓶敌敌畏，其它的，统统说给程石头听……
程石头站着不动，握着拳头，红着眼圈，恨不能替肖双承受这一切，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陶和姜小苗双眼放光，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嘀咕，算计着李根儿的家产，算计着未来的风光……
这一夜，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纵然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可太阳每天依然会升起，有天黑，自然也会有天亮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的，新的一天又到来了，纵然再不情愿，日子总归还是要过。
李根儿揉了揉酸胀地双腿，蹒跚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想好了，等下了班，他就去杨枝厂里，哪怕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杨枝跪下，他也不离婚，只要杨枝肯跟他回来，叫他干么他都愿意……
杨枝神情麻木地跟着刘小花和葛春花去吃饭，准备上工。男人没了，她不能再丢了工作，得亏两人没有孩子，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来老天爷早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罢了，认了吧。
肖双终于说完了所有的心里话，心神俱疲，竟就这么在程石头的注视下，蒙着头睡着了。也是，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太久了，突然一放松，反倒睡得天翻地覆，根本就不知道天早就亮了。
程石头悔恨了一夜，心疼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早上见肖双难得好眠，他轻手轻脚地出了屋，给肖双要了热水和饭菜，这才掉腚去厂子里报到。
李陶和姜小苗则哈欠连天地被店主人轰出店子，骂骂咧咧地一路寻么（寻找）瘤子的踪迹。
还别说，还真叫他俩给寻着了。
瘤子头天又喝酒喝得二叨叨的（醉醺醺的），此刻刚醒，三尺肠子饿了二尺半，想着出门寻么点儿吃食，正寻么着呢，一抬眼，撞见李陶和姜小苗了。
李陶和姜小苗一个被瘤子讹了一身好棉袄，一个被讹了五块钱，对瘤子那可是记得瓷实啊。可瘤子就不一样了，李陶因着开铁盒子，他多少还有些印象，至于姜小苗，那晚上本就喝得二叨叨的，谁知道谁是谁啊，不认识。
所以见这俩人一起堵自己的路，瘤子就不耐烦了：“滚！”
李陶和姜小苗一对眼，龇着牙冲瘤子乐：“嘿嘿嘿，大兄弟（瘤子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哈，你不认识俺们娘儿俩了？”
这么一说，瘤子愣了，谁啊这是？
见瘤子还是蒙，姜小苗干脆挑明了：“哥，哥，俺是姜小苗啊，就那晚上一块喝酒的那个，还有那五块钱，哥，哥你可说了，往后提你都好使！”
“嗷……”瘤子发了个单音，人没记起来，钱记起来了，是有个彪子给自己钱来着，原来就是这个彪子啊。瘤子拿看二百五的眼神儿仔细得打量了姜小苗一番，直看得他发毛。
姜小苗咽了口唾沫：“哥，哥俺叫人给欺负了，你可得给俺做主啊，哥。你得给俺报仇啊……”姜小苗一口一个哥，巴不得跪下来舔瘤子的脚丫子，就盼着瘤子这事儿能成。
瘤子听姜小苗这么一说，拿小拇指抠了抠耳朵，翻着白眼儿道：“给你报仇？你算老几啊？让老子给你报仇，说你彪你还真彪啊？”
姜小苗被瘤子拿话一堵，那个气啊，真恨不得锤死这个光吃不拉的王八蛋，可他不敢。李陶搁旁边看得一肚子火，见自己儿子吃亏了，一把薅过姜小苗往身后一丢，自己闪身上前忽悠。
“那个么，大兄弟，咱都是有交情的人，这不是有事儿求着你来的么，你能耐大，你帮个忙，俺还能叫你吃亏了不是？有好事儿！”李陶果然没白吃这么些年饭，一上来就抓着瘤子的死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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