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东成今年81岁了,看气色红光满面,看不出有81岁的年龄,但走路时就会感觉气闷,心速加快,他不想走路,老是坐在加空层的车库门口。
每天都是自已做饭,常常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天他吃的早歺是青菜烧鲜面,青菜鲜面是他的最爱。他吃完饭泡一杯茶就走到车库门口的圈椅里坐下。他不抽烟,烟对肺和气管损伤太大,他就没抽,年轻时他抽的可厉害了,一天二包不能少。退休后年纪大了,也没有那么多应酬,加上老咳嗽,气闷,医生说如果你最不解烟马上会去见马克思。他听了医生的话硬是把烟解了。
前几年老伴在时他还会去找同事走象棋,那时不用自已做饭,两手一抹嘴,饭碗往桌上一放,屁股一拍,家里就没人影了。同事也高兴,常常在公园的石桌上拼的你死我活。有时自已输了手一划啦,把棋子甩在地上,气呼呼的说你悔棋,撒赖,不跟你玩了。
二
老伴走后里里外外就一双手,年岁长了,脚也不原动,走一步感觉很酸很累,他本是住在5楼,要爬楼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住到架空层的车库里,他把车库改造成卧室,厕所和厨房,他坐在圈椅里,每天看着年轻人上班下班。三楼的小伙叫陈伟钢,他的车库与他的车库是隔壁,他开车上班常常会向他打招呼,“林爷爷你好!"他觉得这个小伙很不错。他看着陈伟钢,就常常会想起那件事。
他有二个女儿,大女儿林文钦小女儿林文英。小时候俩个女儿活泼可爱,老伴对俩个女儿天天打扮的象小红花,大女儿给她梳两条小辫子,辫子上扎二朵小蝴蝶,小女儿给她梳二个马尾辫,扎两朵小红花,姐妹俩都穿粉色小裙子,女儿白嫩粉红的脸蛋迷倒了邻居那些个叔伯兄弟们。他每次回家都要抱着:女儿亲个够,有时左一个右一个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玩,两个女儿,一边一个摸着他的胡子喜喜笑。“爸爸的胡子常鞋刷,爸我们家的鞋刷不用买了,就用胡子刷鞋,嘻嘻,一阵狂笑。”
女儿还摸摸他的脸,孩子的手很软很软,小手触碰到脸就特别柔软舒服,他很喜欢女儿们那双柔软的小手,他喜欢让她们的小手伸进自已的背里挠痒痒。小手挠的痒痒特别舒坦。
女儿开始读小学,后来读中学,后来读高中,高中后,就上山下乡,那时他是城建局付局长,女儿大了,他看在眼里,大女儿上山下乡三,四年了,老大不小了,20出头了,也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但女儿在农村,如何想法子招回城里让他心里很苦脑,一年二年他走了好多路子都未能实现。
他只能看着女儿在农村一天天的荒度时光,他给女儿找了好几个城里工作的小伙子,都只因在农村就没有下文了。
三
女儿回不了城就没有一个很好的归宿。这件事让他彻夜难眠,他的心思女儿是不会知道的。
但小女儿恢复高考后,大学毕业了,在市机关工作,小女儿的事不用担心也不用太多的关心,她自己的事肯定会园满。上次小女儿已带她的男朋友到了家里,男孩相貌好,一米八的个子,人好,工作也好,在物资局上班,是热门工作,父亲也都有工作。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大女儿,大女儿性格内向,不多说话,但认死理,自己认定的事,一百头牛都拉不回的。他想的很多,但更希望大女儿给他带来惊喜。但惊喜到没有,给他带来愤怒。那次大女儿回来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这让他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他十分愤怒,指着女儿的脸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谈情说爱,也不问问家里,虽然没有问,还挺了个大肚子回来。你有脸见人,我可没脸见人,我到单位里不被同事笑掉大牙才怪。”
大女儿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的流泪。他看着女儿这付熊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越骂越来劲,“你听着,你必须在三天之内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打了,不然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我这个父亲。”
女儿哭成泪人,在旁的老伴说了,“你骂女儿有什么用,你也不好好想想,是你自己没用,早几年把女儿弄回城来,就不会有这事了,你看你们寿局,前三年就把女儿从安微给弄回来了,亏你还是付局长,一点人脉都没有,自已怂还怪女儿。"
听了老伴的话,他的脑袋阵阵的垂了下来,想起自已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单位他是实干局长,他坐上了局长这把椅子,是自已干出来的。他不象寿局会笼络人心,向上面送礼拍马。这一套对他是陌生的,上面的许多歪歪扭扭的事他不懂,他除了向领导汇报工作,也很少进领导的办公室。
老伴的话击中了他的痛点,他低下了头,恨恨的坐在椅子上,拿出烟来,一根接一根的抽,一连抽了2O支,他也无可奈何,想想可怜的女儿,在农村那么多年谁关心过她,没有人去过问,只有回城回家时,老伴烧几个好菜慰劳过她,他想想欠女儿的太多太多。
他想起这种丑事心里就痛,女儿还在凄凄的哭,女儿也不敢看他。是老伴扶着女儿回到房间,老伴坐在女儿身旁说,“囡囡你也糊塗呀,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事是千万做不得的,那人是谁呀?"
女儿抱着母亲的肩膀说起了她的那些事。
四
那是一年前的事,玉米长出五张叶的时候,要施一次肥,并且除草,用泥土护根保苗,主要是大风大雨禾苗不会被风吹倒,到吃中饭时,大家都收工回家吃饭,但知青点虽是集体户,还是要自已回家煮饭的,她収工后,扛着锄头往溪边走,她有习惯劳动后总要在外面洗手,洗助头柄,把身上的泥土清洗干净,今天也不列外。
她扛着头来到溪边,脚刚迈向溪边,突然被一条蛇咬了一口,她吓的脸色铁青,这时村里程旭旺也来到溪边洗手,程旭旺问她怎么了?她脚被蛇咬了。
程旭旺二话没说,就冲过来,挽起她的裤脚,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布条梱住伤口上面的脚,再把她扶到溪边坐下,自已下到溪里,让她l的脚伸进水里,清洗伤口,清洗一次伤口便用嘴在伤口上吸一次,清一次吸一次,他拼命的用双手挤毒液,又拼命的用嘴吸毒,这样循环了半个多钟头,脚上的血由紫黑色变成红色,他背着她跑了三里多路,到了一个郎中家,这个郎中是专治蛇毒的郎中,听说是五代祖传秘方。
郎中看了她的伤口说,你运气好,你的毒基本清理干净,现在附上我的药就会好的,但还要吃排毒药,郎中给她包扎了伤口,给了她口吃排毒药说,这几天你少走路,走路会引起毒液渗透。三天后再来换药。
程旭旺背着她回到了知青点,后来他天天来给她做饭洗衣。这样服侍了半个月,半个月后郎中说没事了,她便自已下地做事。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当时郎中说没事,我就放心了,如果告诉你们,你们又会大动干戈,会当心我,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为我操心。"
“ 妈,我不是去报恩,也不是去感谢才这样做的,他这个人确实很好,他家里他是老大,他下面俩个妹妹,一个弟弟,农村条件你也知道,就是靠曰出而做,日落而息,靠老天爷一半,靠人为一半,丰年什么都不缺,但遇到灾年就很难说了。"
“这事是件大事,终身大事你为何怎么草率。”
“妈,不是我草率,我是真心喜欢他,他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写的一手好字,而且他人品很好,不懒惰,很勤劳,他在自学数理化,也准备二年后考大学。”
“你这丫头呀,什么事都依自己的性子来,也不与家里通报一下,你看把你爹给气的。”
她听了这话眼角里又漂出泪花,世俗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为什么名誉是那么重要,真情却是这样不屑一顾。她想着心里就很痛。
“囡囡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妈去同你老爸说去。”
母亲走出房来,坐在老爸面前,说“她们自已相爱了,就由她去吧,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饭没法了。”
“不行,这事不能原凉,把胎儿打掉,坐在家里,再想办法,"
“这又何必呢,把她婚事早点办了,就好了。”
“她从农村带个泥腿子来,我不同意,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办好的。假如她一意孤行,我就白养了这个女儿,让她永远不要进这个家门。”
母亲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别做的太过份”无耐的摇摇头站起走了。
父母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她在房间里不间断的落泪,妈妈把饭端进来叫她吃她也没吃。晚上妈妈又来劝解她,但于事无补,她一整晚都在以泪洗面,清晨她轻巧巧的出了家门……
妈妈做好了早攴叫着,“文钦,文钦吃早餐了。”
老爸听了说,“爱吃不吃,不要脸的东西。”
时间过了9点,还不见文钦的人,妈妈打开她的房们,不见了文钦,心里着急。喊着东成,东成,文钦不在。"
“ 喊什么找找吧。"
这时外面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江边的树林子里吊死了一个人,公安局的人都去了。
这时林东成已意识到什么,赶紧跑到江边,一看果然是自已的大女儿。老伴看到女儿的样子哭的死去话来,用双手痛打林东成。
林东成此时也是悲痛欲绝,他万万想不到女儿会走这条路,他看着女儿未闭的双眼,盯着他,知道女儿狠死了他,他这个爸真是愧疚啊,他不能原谅自已,此时他在深深的痛狠自已的行为。他默默的走上前,双膝慢慢的向女儿跪下,眼角的泪水不自住的流了下来。
五
老俩口还是通知了文钦的男朋友,男朋抱着文钦的头,那个泪是真的是溪水一般,淌着不息,他还说着,“文钦呀,我的妻呀,你不是答过我吗?我们一定要做为一对好夫妻,将来我们一定要为儿女创造条件,过美满幸福的生活。可如今你的话未实现人却走了。文钦呀我的妻呀,你为何不跟我商量就这样匆匆的走了,你说过我们做儿女的上不要亏待父母,下不要亏对儿女,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事业,为下一代创造条件。"
“文钦呀,我知道你什么事都要自已扛,什么困难你不会说,到如今你人已去了,我们的孩子也被你带走了。我怎么办呀,我该怎么办呀!”
那种声泪具下的悲哀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他泪眼。这时的林东成是有一种以死谢罪的心,他站在旁边,看着文钦的男朋友心里挖心似的痛,站着站着他有些站不住了,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坐在架空层的车库门前,心里又是一阵的疼痛,他柔了柔胸部一口气换过,感觉舒服了许多,他站起来蹬了蹬双脚,在门前走了起来,这时一辆小轿车停在他的门前,车上下来的是小女儿文英。“爸爸你站着干嘛,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女儿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条烧好的糖醋鱼,他看了很是高兴。他望着女儿笑着说,“好女儿就女儿知道我爱吃啥,谢谢我的好女儿。”
他看着自已的宝贝女儿,心里又是一阵痛,女儿退休后在家,但她肩上的担子不轻呀,公公婆婆都在,就是婆婆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天天要人侍候,翻身,洗澡,搓背,接屎端尿天天如此,女婿还在上班,一天的工作量很大的。隔一天还要来看他,真是不容易呀。上大学的外孙来电话叫她多休息,不行就请个保姆。但女儿没有请,保姆做事她不放心,还是自已动手的好。
他看着女儿心里痛,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他又想起了大女儿,大女儿在的话就好了,可惜,自已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呀?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内心的咎结是永远都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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