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记

夏天长长的绿萝被我剪掉了，那么的长，盘在阳台台子上，就那么横着伸长过去了。不得就剪了下来，下手的时候看到硬韧带有竖纹的茎条，心一丝犹豫和打颤。剪下来的绿萝保持嫩绿娇俏的样子，被我放在了挂在墙上的水碗里。

我总是低估它的生长能力。前两年带回来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一截。之前我是不沾花草偶尔欣赏的一个人，没有养花技能，只知细心打理浇水翻土。某个秋冬之际，因周遭繁忙，也没心情打理带回来的绿萝。在水培之后，被我载入土盆中，记得有几个月浇水都被我忘干净了。

等到冬天想起来去看它时，绿色的茎条因缺水已经瘦弱干瘪，厚厚的叶子已经枯皱没得形了。当时看到差不多弃养了，没有再抱希望它能活过来。匆匆浇了很多水便让它听天由命了，心里想应该活不了了。没想到过了段时间，干瘪的茎条竟然慢慢结实变绿了。它自己活了过来，仅靠一点水和阳晒啊！

自那以后，便继续爱护有加。现在绿萝已经长进两个盆里，经过冬春，湿雨的夏季，茎条已经比先前漫过盆缘，都长得长长的垂在了地面。像人的头发一样，一茬又一茬。碧绿绿，鲜嫩又好看，充满生机。尤其末端冒出来的小叶子，柔软又可爱。

还有一支插入瓶中的小棵，和其他捡回来的树叶、小花和干果，放在一起污染了，变得发黄和干枯。我见小叶片还挺好，便没再管它。直到干枯的根茎变硬不再吸收水分，只好掐掉了下面。我看着手里的小绿萝叶，扔掉太可惜，还绿绿的呢虽然有些耷拉。又随手放进了瓶子里，接水和瓶口持平，让它吸收到水分。

过了几天吧，发现原本蔫蔫的绿萝变得平滑貌美了。仔细一瞧，末端又长出来白白的芽须来，这太不可思议了。恍悟，这便是绿萝的生长轨迹。不同的是外观，生长的本质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人称奇的在于时间的变化，想到这里便不觉得神奇，生出的是从一个小小的绿萝身上看到的成长希望。

以往从没有养过一花一木，在选盆、入土、放置、照护的过程里，见证了不同植物的生长变化，很多时候每每称奇。其实，草木不需要人来看护，你哪里见过室外的它们需要人去浇水掊土的了？在自然里它们自会抽芽、长叶、开花和结果，也会在秋天里枯黄凋落，直至成为荒芜和秃兀。再到来年，复来年的循环往复。

人只是借由草木来满足人本身的喜好，从室外把它们引到了身边，陪伴闲暇的时光，观察它们，学习它们，从它们身上看到欣欣的希望和自然之处。所以，室内的花草总少了些什么，也没有外面生长的好，要靠这样那样的养料来达到人的观赏目的。

抬头看看墙上的长绿萝茎条，随意搭落却还是那么的美，而水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出白白的乱乱的长须，可知生命的张力远在人的想象之外。即便我曾经担心它不会活过来，而没有我的担心，它照样能活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事万物，繁衍变化着，自有生息之道，哪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人，应遵循的却是天地之道，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天地是慈悲的，以博大接纳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也应顺应，常怀慈悲，慨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