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文_苏氨酸

灰白色

  黑暗像浓雾般涌上来，层层包裹。灼人的窒息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烈。

  像他的吻，掠夺我最后的呼吸，有着引人堕落的美好。

  我沉默地站着。

  满足地眯起的双目，眼角上挑，像餍足的兽。

  这片天地都是我的。

  没有人会打扰，没有人可以夺去。

  让我可以借以欺骗自己:他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开。

  我张开手臂拥抱冰冷的空气，有他的温度。

  缠绕在鼻翼间的仿佛仍是熟悉的气息。

  指尖触到打火机的冰冷。

  清脆的金属声点燃火星，明灭摇摆不定。升腾的细长烟雾在五脏六腑间肆意流窜，清凉且疼痛。

  我逼迫自己，从虚幻的甜蜜中醒来。

  眼神恢复清明，却是空洞的。

  鲜红的火星落到地上，如我一般，被随意抛弃。

  我轻笑，微张的唇流露妖艳诱惑。最后一口烟雾螺旋上升，消失在这糜烂的夜。

  他怀里此刻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是否一样有着精致妖艳的妆容？

  是否如我一般，沉醉在他编织的梦里，以为可以地久天长？

  心脏抽搐着，压抑的细碎呜咽从面具破碎的缝隙中钻出。

  我独自吞下苦涩的泪。

  闪烁的鲜红越来越远，最后在雨中熄灭。

  高跟鞋敲出孤独回响，在荒芜破败的空洞心灵。回荡着，经久不息。

  宛若在黑暗的旷野上，孤独的旅人不知远方。

  不知前路，却早已没有退路。

  粗砺的水泥地面，被雨水渲染出深沉的悲伤。

  妆容在雨中斑斓。精致的外衣被无情剥夺。

  他的外衣下，是虚假的灵魂。

  他的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一次次告诉自己，借以麻痹抽痛的内心。

  我打开手机，细细的一束光被黑暗吞噬。像溺水之人最后痛苦的希望。

  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笑容染上嘲讽。

  那样虚伪的他，从来就不值得我的真心。

  在薄凉中磨砺的我，早就应该明白。

  依靠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唯有自己值得真心相待。

  冰凉的头发被我随意挽到一侧。发梢水滴落下，砸的粉碎。

  眼神依旧是强装的冰冷。

  雨水流进唇角，咸涩。

  仿佛又回到离开的那一天，滞闷，无力。

  昂贵的风衣无法带给我一丝温度。冰凉和麻木充斥了鼻腔。

  我缓慢地挪着脚步。

  夜色藏起孤独。

  我打开门，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

  一同埋葬懦弱不堪的过往。

  ——于离开他的一年后，雨夜。

  她用力划下最后一个句号。纯白的纸上墨水洇成一团。鲜红的指甲摁上台灯开关。

  室内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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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将他当做我的全世界，直到那天我失去了他。”

“所以你失去了全世界？”

“不，我重新拥有了全世界。”

  她端起高脚杯，摇晃着，将杯中暗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肆意且洒脱。指尖细长的香烟升起甜腻的香气。

  一墙之隔，他靠在一堆酒瓶旁，领口的两粒扣子解开，揉皱的领带躺在一旁。

  他的脸庞隐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