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欣就这样开始和强约会。每次她都很留心,从不让强带她去任何收费昂贵的场所。很多时候他们只是在幽静的林荫道上散散步。她从不让强为她买昂贵的礼物。要表现温柔和纯情对她并非难事,她只需把自身的一部分表现出来而已。
她看着强越来越深地堕入情网,自己却依然冷静得象在台上客串的演员。强快三十了。象他们那样的人一般都希望能早点成家。亦欣就是这样象押宝似地把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个看上去非常渺茫的希望上。她从未同自己的家人谈起过兔子的事情。老派的母亲和外婆根本不会接受这种事情。
而亦欣和兔子早已定下了他们的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是一定要结合在一起。他们并非隐隐地预料到,而是确信这条路一定是充满险阻,绝不是轻易就能通过的。
他们已经开始讨论怎样克服这些困难。他们非常清楚地知道: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克服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没有人看好他们。
令人讨厌的黄梅天气,每天乘公共汽车上下班可真是件苦事。所有的东西都是湿淋淋的。因为下雨而紧闭的车窗使车厢里充斥着各种不愉快的气息。迎晨在这种时候只有沉浸在白日梦中才会毫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她希冀的目光看到的不是这种黯淡的日常景象,而是被幻想的仙女的魔棒点触过的鸟语花香的伊甸园。
御风自然是这仙境中的主角。迎晨尽情想象着她如何利用什么机会去杭州看望御风的情景:御风来车站接她。两人驱车在城里飞驰……杭州秀媚的风景和谐地融入她的梦中。她忽然领悟到天下的风景其实是差不多的,每个城市不过是由大大小小的房子组成。从这一点来说,这些无生命的东西并无多大意义。只有最亲密的人的音容笑貌,才会在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自问到:如果没有你,那个陌生的城市还会有什么吸引力?我的心中只有你的面影,在湖光山色中显现。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处于一种怎么样的心境中:快乐忧郁抑或是迷惘?每天都能见到御风,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这份快乐就能维持很久。更何况还有希望,非常切实,非常切实又非常令人安慰,因为第二天一定会见到他,自己没有理由痛苦。
但是没有任何理由能比忧郁更为持久,痛苦是永恒的,欢乐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徒劳的努力,唯一的安慰是现在能够拥有。难道迎晨还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同旭东结合在一起,而御风将觅到他的另一半?为御风抛弃现在的生活?她连想都不敢想。她本能地感到御风还太年轻,他将来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现在还很难下结论。再说,他不可能永远留在上海。御风不止一次地表示他希望回杭州,因为他不喜欢上海。命运给迎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她认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定型时遇到了御风,并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失去常态,一直冷静地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她必须时时克制自己,提醒自己不要过多地束缚他人。日子在平静的表象下一天天流逝。也许这是最好的行为,发乎情而止于礼。御风必然会离去,去拥有属于他的生活。因为对于迎晨所居住的上海,他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只是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迎晨甚至向往那一天的到来,那将意味着她的解脱。她祝福他将拥有的生活。
迎晨继续沉浸在美妙的白日梦中。也许,时隔许久他们又见面时,发现彼此的友谊并未凋零。
迎晨真的不敢想象另一种结局。那一定是焚毁一切的激情。伤害的将不仅仅是她和御风,还有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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