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四儿媳妇是我家东邻马爷的四儿媳,嫁给傻四儿已有十几年了,我们当面叫她四婶,背后却叫她“麻瞎”婶。四婶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她小时候出过天花,落了满脸的麻子,天花出到一个眼睛里,导致一只眼睛也瞎了,从小生长在农村,兄弟姊妹一大帮,她这副模样自然成为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兄弟姊妹,邻家的小孩儿都不愿带她玩儿,因此她从小性格就敏感、孤僻,谁要敢招惹她,她不但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你,而且会抄起手边的家伙攻击你,无论是扫地的笤帚,还是烧火的火箸,从不手软,兄弟姊妹都很怕她。爹妈念及她的生理缺陷,也让孩子们让她三分,左邻右舍的孩子见她也是尽量避让她。
就这样,转眼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爹妈尽管一再托三姑六婆给找个人家,十里八村的小伙子一听是她头摇的像拨浪鼓,宁可打光棍也不愿娶她。爹妈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公开表示,谁娶她父母不要彩礼,还倒贴一辆马车。
马爷马奶一听这条件喜出望外,一则自家养这四个儿子家里早已穷的叮当响,实在没有能力在给小四盖房子娶媳妇了,二则小四脑子不太灵光,只知道闷头干活,见人就会傻笑,大家都叫他“傻四儿”,这眼看就三十大几了还是光混一条,整天跟爹妈嚷嚷着要媳妇呢!
媒人一提,两家大人都很高兴,只是女方父母提出怎么也得有独立的三间瓦房,不能和公婆住一起,你家小子看着就痴痴憨憨,窝窝囊囊的,再没个房子,将来还指望我闺女去挣啊!马爷他们只能答应自己搬出去,另寻住处,将这三间砖瓦房留给他们小两口。
娶亲那天的情景我至今历历在目。娶亲那天,马爷家院里院外早早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特别是小孩子们,更是好奇地要看看这个拖着两条大鼻涕,见人就会傻笑的四儿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那天婚礼的结婚典礼的时间都过了,迟迟不见婚车来,人们等得快不耐烦了,拥挤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喊:“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人们的头齐刷刷转向婚车来的方向,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前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披红挂绿,威风凛凛,马车上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而坐在车厢中间的红衣女子却头上围着黄色围巾,还带着口罩,大家窃窃私语,猜测哪个是新娘。
拥挤的人群闪出一条小道,人们簇拥着这几个新亲朝院子里的婚礼现场走去,傻四儿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被嫂子从屋里拽出来,“嘿嘿”地傻笑着去牵那个带着口罩的红衣女子的手,女子猛地一下甩开,将头扭向一边。傻四儿尴尬地傻笑着。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声。
“傻四儿,把新媳妇的口罩摘了啊,这是唱得哪一出呀!”人群中有人跟着喊起来:“摘口罩!摘口罩!”傻四儿又笑嘻嘻地凑到媳妇跟前把手伸向媳妇的面前。媳妇一边用手去推傻四儿的手,一边后退着将脸再次别过去,靠近她的一个半大小子趁她不备,一把扯下她的口罩,一张长满麻子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还有一只浑浊不清的眼睛也暴露无遗。
人群中一阵惊讶的“嘘”声,接着有人喊道:“傻四儿娶了个又麻又瞎的媳妇儿。”人们又是一阵爆笑。新媳妇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人群,嘴里嘶吼着:“我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个小王八犊子的嘴!”
站在一旁的伴娘赶紧去拉她,可哪里拉的住,她和那个扯她口罩的小子撕打在一起,扭作一团,满地翻滚,人们纷纷后退着,马奶奶刚才还笑容可拘的脸吓得变了颜色,“快!快呀!拉住她,太丢人啦!”
等人们七手八手地将两人分开,将她拖拽过来,她跳着脚地又哭又骂,一场精心准备的婚礼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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