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微雨幽梦
每天能和她们见两次面。一次上班路上,一次下班路上。
她们租住在城中村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两间临街铺面,三个女人。
1.
每天早上经过那里,都能看见她们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腥红的唇膏,穿着低俗暴露的衣服,一眼就让人看出她们所从事的职业。
对于每一个经过的男人,她们都会目光热烈的迎上去,满含期待和盼望。
而对于经过的女人,她们则暗暗的上下打量,当你与之对视时,她们则又快速的移开目光,眼神从不与你交汇。当你走远时,又感觉到那种注视依然跟在身后。
同为女人, 我们有着不一样的谋生手段,亦有着不同的人生体验。彼此都好奇或忍不住想窥视一下对方的生活。
其实,每次经过时,我也会偷偷地打量她们,总想从她们的脸上或眼睛里读出些什么。
2.
因此,注意到了那个年纪较轻的女孩,穿着总是那么俗气艳丽,除了大红就是大红,好似一团火经久不息的燃烧,不协调的却是那张漠然的脸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没见她笑过,也从不象另外两位那样主动搭讪一些眼神异样的男人,只是抚弄着一头长发或摩挲那细长的手指,黯然等待客人的到来。
下班回来,那两扇玻璃门通常紧闭,里面的窗帘则密密实实掩着,似乎不允许一丝阳光透过,几把零乱摆放的椅子则在门口孤独的守望。
晚归时,偶尔能见到她提着一两样小菜缓步行走在窄窄的街道,而夕阳则把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一直拖在身后。
3.
又是一个寻常的早上,又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望过去,竟见她一改往日的漠然,正满含笑意,轻轻招手示意对面一个男人过去。
起初还有些矜持,担心其他人看到,只是将手放在胸前,幅度很小的轻轻向里摆动,后来,干脆站起来高举右臂大力挥舞,“哎、哎、哎”的喊个不停。
眼神里既有久别重逢的激动,还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眼睛顷刻间活泛起来,流光溢彩,一改往日的颓废。
那一刻,觉得这双眼睛明亮且生动,还真是长的蛮漂亮的。
而街对面的男人,显然也看见了她,短暂的惊愕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掉了。
她似茫然不解,又似戚然伤心,重重跌坐在椅子里。旁边的两个女人则望着那男人的背影,不屑地对她撇了撇嘴,然后小声嘀咕起来。
4.
远去的那个男人,既不高大,也不英俊,甚至还有几分猥琐。
应该不是她的同乡,否则她不会叫不出他的名字。那一定就是接待过的客人了。
凭她那几分姿色,这条街上接待过的客人一定不少,为什么独对他如此失态?
彻夜长谈过?诉过过往?念过来生?动过心,生过情?是不是也曾幻想象小凤仙、赛金花那样,遇见多情仗义的嫖客,解救自己于乱世红尘。
而那男人落荒而逃的样子,令此刻的她看起来更象个笑话。
身体受辱,应为生活所迫,心灵受辱,则会成为姐妹们永久的笑柄,倒不如冲上去直接甩她两巴掌来得痛快。
5.
没过一些日子,就见不到她了。
不知道去了哪儿,没人预知她的未来,就象没人探究她的从前一样。
只知道她象天上的云一样轻轻地来过,又如天上的云一样悄悄地飘走。
当然,还记得她曾经象笑话一样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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