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殡
正月二十六，出殡的日子。她由老屋搬进祠堂，然后归山。
进祠堂是宗族对女人的最高奖赏。为进祠堂，她谢绝了老二的多次邀请。生怕客死他乡，前功尽弃。
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有些小激动。三亲四戚、四邻八乡，人们一进祠堂就向她叩拜，她欣然受了。只是缺少香火、冥钞、爆竹。
管功德的司仪大声诵唱：毕生勤劳、生活俭朴、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孝老爱亲、供奉先祖一一功不可没！只是，为人不忠。一日不忠，终生不用。
她立即两股颤颤，面色羞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但接着就听到：念你是女流之辈，求生不易就不必苛责了。功德圆满，准进祠堂！
她松了一口气。起身一看，三代子孙齐集，一众教友塞满祠堂。只听得祷告声又起，嘤嘤嗡嗡，四壁回响。
一声断喝：有情况！众神听命！抄家伙，保卫祠堂！
“泼神受死！”十字架上叮的一声，灶神扔出了一个木柴圪塔。
“泼神接招！”财神扬手打出一枚飞钱。
门神也不甘落后，对着十字架就是一木杵。
列祖列宗呐喊助威。
上帝挥着十字架连连接招一边高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只是来送个小礼物而已，至于动手吗？
呵斥声，兵器的碰撞声，起哄声直干云霄。
刚巧，天神路过，便按下云头问道：所争何人？意欲何为？
双方立即住了手。各陈冤情。
天神手指一划，一张村公墓效果图出现在大家眼前。有山有水有路。集中居住，平等相处。生前是公民，死后进公墓。
听起来还不错，她频频点头。好像老大以前也这么讲过，只是她不信。果真如此，也就不必讨好众神了。买路钱是用不上了，孟婆汤也不必喝了。
她有点后悔，没有去老二、老五那儿享几年清福。如果去了，也许阳寿还未尽呢！
天神拍了拍上帝的肩膀，说话软中带硬：大兄弟，强龙不压地头蛇，教徒的事就在教堂中解决吧，别踩过界了啊！
转头对众家神和祖宗呵斥道：闹了五千年了，闹够了没有！就会欺负女人，没出息！
五、尾声
老二向老大道了别，望了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挥挥衣袖说，我们的远方再也不会有祠堂，当然也不会有教堂。将来，从火葬场出来，就近找棵树，回归大地吧！
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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