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绿洲》引子:
刚出狱的洪忠都走在大街上,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已是寒冷的冬天,他却只穿了件夏天的短袖,瑟瑟发抖的他,却帮妈妈买了一件衣服。

01
对于家人来说,他们都是麻烦
家是世界上唯一隐藏人类缺点与失败的地方,它同时也蕴藏着甜蜜的爱。
——萧伯纳
家应该是爱、欢乐和笑的殿堂。但对于忠都和“公主”,显然都不是。他们都是被家人不待见的边缘人。
出狱的忠都,连自己的家人都找不到了,家里换了住处,换了电话也不曾有人告诉过他。没有钱打电话的他,硬是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拿来做抵押。结果还闹到警察局,耳边是弟弟反复地一句“你别再这样了”!相对于其他人,这还是比较温和的。
弟弟把他领回家之后,并没有人因此高兴,我们看到的是大嫂厌恶的表情,嫌他弄脏了地板,大哥的说教,母亲的漠然。而没心没肺的忠都,他并不会因此生气或难过,反而傻呼呼地笑着。
他就像个“二愣子”,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没有顾虑,随性而为。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遇难者的家属。而这遇难者其实是他哥哥意外撞死的。
但哥哥却好像忘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主动提出去替他顶罪。可惜忠都的牺牲和委屈,换来的是嫂子嘴里那句:“我知道我很凉薄,但是说实话,你不在我们过得很好,你一回来我们就很烦,不光是我这样想,连你妈也觉是这样想”。
这样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话,我们看到的只有他的沉默,他的内心却无从得知,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当他来到遇难者家里时,遇到了和她处境差不多的“公主”。她哥哥正搬家,看到这不速之客的洪都,不耐烦地问:“你来干嘛”?忠都木木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一般人躲还来不及,他就像是个异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通人情事理,保留着最原始的善良。
“公主”的哥哥,利用妹妹残疾人的身份,申请了一套宽敞的新房,但是却留下,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公主”独自生活。也就是让隔壁的人帮忙做做饭。
看到她哥哥并没有将“公主”一起带走的忠都,跑到哥哥跟前问了句:“她怎么办”?
或许此时爱情的种子,已经偷偷地在忠都的心里种下。
02
你是我的陛下公主,我是你的将军
黑塞在《悉达多》里说:“天真的人们能够爱,这就是他们的秘密。”
看这部电影总让我,想到同样是脑瘫的诗人余秀华。她曾说:“切肤之爱和灵魂之爱,我都没真正经历过。爱情离我很远,所以我一直不甘心,不断经历追逐碰壁的过程。
现实生活中,余秀华想要遇到一段情投意合的爱情很难,而在这部电影中,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份纯粹,美好的感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这里最恰当。“公主”一个生活不能自理,歪嘴歪脑,手脚发抖,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女孩。以前她只能独自坐在房间,利用镜子的反光,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她所看到的尽是自由飞翔的蝴蝶。
毫无疑问,身体残疾的“公主”,内心的精神世界是丰富多彩的。和任何一个女孩一样,会向往美好的爱情。
隔了几天,放心不下的忠都,送了一束花给“公主”。后来还偷偷地进了“公主”的家,尽对“公主”见色起意,看着惊吓过度的“公主”最后落荒而逃,留下了个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公主”拔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里她呓呓呀呀地说了半天,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第二天忠都兴高彩烈地去“公主”家,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公主费了好大劲,才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忠都:“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送罢”!
那个午后,他们相谈甚欢,相互调侃逗乐,木讷的忠都尽在爱情里无师自通,跪在地上对着“公主”说:“你是我的陛下公主,我是你的将军”。
像所有陷入爱河的男女一样,他们此刻的幸福是写在脸上的。
03
我怕黑,可是你是阳光,可以照亮一切黑暗。
爱的力量是和平,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它能使一切恐惧、震惊和痛苦在身受对化作甜蜜。——莎士比亚
沉浸在爱情里的忠都,他开始有了对末来的打算,主动找哥哥说要学修车。这样的改变,却并没有引起家人的注意。
大大咧咧的忠都在“公主”面前,却是心细如发,他会想着带“公主”去外面透透气,从不会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比任何人都要活得自在。
当他们去饭店吃饭,受到歧视之后,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站在电视机旁,幼稚地来回切换频道,他懂得隐忍。
他甚至偷偷地把客人的车开走,就是为了带着“公主”去兜风,结果被哥哥爆打一顿。在母亲的生日宴会上,他旁若无人地,把“脑瘫”的公主带到众人面前。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这种行为,哥哥弟弟都觉得,那是对他们的羞辱。
家庭合影时,他还非要把“公主”堆过来,遭到家人的拒绝之后,他带着“公主”愤然离去,那天我们发现,原来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也是有脾气的。
而“公主”几次的遐想,让人有些心疼。她想象自己和别的女孩一样,能和忠都撒娇,耍性子,或是甜言蜜语地依偎在一起,她们欢快地唱歌跳舞,还有大象和印度女人的祝福。
情到深处“公主”提出,想要和忠都睡一觉,两个人就这样,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却被回家的哥哥婶子逮个正着,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强奸”。叫来了警察把忠都抓走。
忠都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经受过惊吓的“公主”也是有口难言,发不出声音,只能企图用,头撞墙来证明忠都的清白。看到这一幕不经让人泪如雨下,如哽在喉,一个不说,一个不能说。他们的爱情又何需要向他人解释呢?
心绪不宁的忠都,趁着牧师为他祷告的瞬间,拼命地逃了出来,他心里惦记着公主说过的话,晚上会害怕窗外,树枝的影子映在房内的墙上。忠都知道自己不能陪在“公主”身边了,能做的只有把树枝砍光。
他的疯狂引来了许多人的不解,只有“公主”明白他的心意。但心有余力不足的“公主”,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灵机一动地她打开了收音机,两个人在音乐中心意相通。
故事的结尾,忠都从监狱里来了信,“公主”边听着音乐,边扫地。房间也明亮了许多……
结语:
导演的这个开放式的结局,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即便不能在一起,“公主”因为这份爱,也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动力。这本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是在他们俩身上,我们感受到仅是他们对于爱情的态度,比正常人更纯粹,无私。
李沧东以电影重新定义了纯洁:纯洁不是人类童年时对于世界美好的误解,不是作为奇观和风景的某个远方,甚至不在人类过往的文明里,而是就在此处,它挣扎于无尽的鲜血、眼泪和泥淖,它脱身于令人绝望的庸俗生活,它尝过无数次人性的黑暗和恐怖,但它的内部依旧保持(或者幸存着)一份人类童年式的天真——这是李沧东的纯洁,《绿洲》的纯洁。
作者:细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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