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长大,而在于遗忘。”——《小王子》
木木在吃饭时听到父母们谈起了霞阿姨,一不小心咬了下筷子,竟把那劣质的陈旧筷子咬断。
“没菜给你吃吗?”木木妈又气又笑。
木木摸着门牙去换双新买的筷子,在父母谈论霞阿姨的声音中,在弟弟那稚嫩的小老鼠般吱吱的嘲笑声中,他又夹起一个或是母亲或是自己包的饺子,想起了霞阿姨那像元宝一样涨鼓鼓的云吞,然而味道却想不起来,他还想那是他小时候罕有的十五分钟内吃完的一顿饭。
那时木木比现在的弟弟还小,似乎远在他还有记忆的四岁前,相对于当初的自己,除了做事慢悠悠时一样以外,木木像面对一个有趣大胆的小孩,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当时会说:“霞阿姨,等一下你回家的时候要忘记把毛思怡带回家,这样我就可以把她抱回家。”毛思怡是当时木木的玩伴。
木木越长大越不相信这件事,自己原来还说过那样的话,他觉得不可思议。那是木木妈告诉他的,那木木是把那件事情忘了吗?而大多数时候,他是把母亲的话忘了。
木木吸了一下筷子,父母们还在谈论霞阿姨。
“霞阿姨怎么了?”
“身体不太好……
“不好?”
木木好生困惑,到刚才为止,虽是戏言,但木木认为霞阿姨是所知之人当中最能干的,从不生病的。
“呃……毛思怡和毛叔叔呢?还在西平吗?”
“对呀”
接着木木妈又说着毛叔叔父女两各自的趣事,还有木木忘却的那句话。
这次,木木没有笑,他使劲回想那天的场景,记忆依旧一片空白。他倒是想起了那一天,木木一如往常到霞阿姨家玩,带上自己钟爱的玩具,霞阿姨正喂毛思怡喝粥,三人席地而坐,毛思怡想要木木手上的玩具,但木木连说了几次不给。毛思怡后来生气了,霞阿姨嫌弃地说了句算了以后,木木又自顾自的陶醉在钟意的玩具中。
木木喝了口汤,叹了口气。唯独这些事记得……木木依旧在努力回想,不停地搅动着碗里的饺子。木木妈仍旧讲着趣闻,弟弟和木木爸埋头吃饺子,不时向木木妈报以大笑。
木木猛然间像想起来什么,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已经一把夹住饺子一般。但夹空了,他仍旧没想起四岁时自己如何说出那句话。反而想起七岁时他再次踏上西平的大街,那阔别了三年的大街,下车时木木不习惯地抬起头,不知道是自己看着异样的大楼,还是自己异样地看着大楼,至于三年前的事,只有那些恼人的琐事,还有父母晚上让木木愉快的缓缓入睡的悄悄话……
再去西平,是因为父母想探望在西平的同事。毛叔叔,当然是其中之一,木木也跟着去了。他想起毛思怡和霞阿姨的云吞。木木到了毛叔叔家以后,大人们忙着搓麻将,木木靠在墙边望来望去,他看到一个妇女端着一碗饭叫呵着:
“毛依婉,来。”
他知道那是霞阿姨,也似乎知道那坐在地上的小孩子是昔日的玩伴。但木木还是问了:“毛思怡呢?”没人回答,木木又问了妈妈。
“现在不叫毛思怡了……”
“改名字了?”
大人们还是在忙着搓麻将……木木模糊的记得,当时他好像和包含毛依婉在内的几个小孩子玩耍。可以肯定的是,那天很累。之后木木再也没回过西平。
木木不再努力回想,埋起头来吃饺子。
他说,记住那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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