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30年

    窗外是荒原，沉沉烟雾笼罩着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树，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没有风，空气裹着闷热，似乎要有一场暴风雨，但两天了，一直这样。

    6月7日，我的青春已经远远地抛在身后，现在我正加速奔向中年。是啊，40岁以后，人好象都要加速老去，再也没有可以挥霍的时光了。

    过去已经挥霍一空。总想好好地过一生，过得有滋有味，过得潇潇洒洒，过得不同凡响。然而，半生缘尽，感觉一事无成，生活得越来越俗气，充满遗憾和教训。

    回到想说的话题——30年前的高考。

    那真是充满了血与火的年轻日子。我想再拥有那时的青春，但我不想再参加那时的高考。高考，一个充满诱惑的梦，梦醒后，却发现大多不是美满、不是甜蜜。

    30年前的此时此刻，我正在答题，竞争，从单行的桥上挤过；30年来，却一直为实现的梦而追索、而流浪、而郁郁寡欢。梦，经过了30年，我蓦然发现，梦根本不是梦。

    考试的3天，我发挥的并不好。考完不久，就有了标准答案，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听我对答案，估分数。英语、化学、生物，很顺心，大家听着都很欢喜；语文、政治，一般化，大家也能接受；物理、数学，平时很不错的功课，却错误百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心里沉甸甸地。

    估分是540分，可以报一个重点大学，那一年清华大学的录取分数也只有550分。我最后的成绩是534分，换取了一张通向西安交通大学的通行证。

    对分数的那个晚上，家人们的关爱和喜怒哀乐，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此后的人生，完全是高考分数的决定：职业、经历、情感、家庭……

    如果我有一门考得好一些，也许……

    如果我有一门考得差一些，也许……

    但我只能考出这个成绩。似乎是我努力争取的，也似乎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生活不能修改分数。谁都不能。大学的梦想实现了，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步。7月流火之后，是社会的大学，是谁也不能预料的前因后果。

    一个人的一生也许只是在做三个准备。前20年是为高考做准备，中间40年是为退休做准备，后面还有若干年是为死亡做准备。准备好了，那就告一段落吧；准备不好，也是要束手待擒的。

    30年前的经历，今天的人正前仆后继，未来亦如此。

    人生之悲，谁能解救？荒原无语，暮云更沉。

    做此文，为30年高考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