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还不是我未婚妻,我甚至都没想好该怎样向她表白。每当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我都恨不得用醋将马里亚纳海沟填满。
她是我高中同学,比我小两岁,第一次遇见她时,是在城里的那家新华书店。那时候二胎刚刚开放,卫计局到各地宣传,我和她坐在书店门口。一位大妈拿了叠传单大老远跑到我俩面前,十分兴奋的对着我俩说“开放二胎啦!”。我低下头,脸胀的通红,她在一旁咯吱的笑个不停。
她是文科生,我是理科。她在北面的那栋楼,而我在南面。学校为了防止我们谈恋爱立下一条规定“文理生不得相互串楼”,美名其曰“打造学术氛围”。当时文科楼下有一位专门管理学生串楼问题的大妈,每次路过时她都会问我“文科理科”,我说 “正统的文科”。直到一次我在上物理课时,被她遇了个正着。
我的英语很差,以至于最后全体英语组的老师听到我的名字时都万分头疼,我是当时学校的免费生,培优计划的一员。可死活就读不懂英语,老师们心灰意冷,悲痛欲绝。终于在一次英语考试,我以1分的成绩斩获全校倒数第一,英语老师大发雷霆,彻底放弃了我,从此我被打入冷宫。其实那次考试我忘了涂考号,本应该是零分。
自那后,她每天都会托人带给我她的英语笔记并付有危言耸听的“爱心警告”,我迫不得已开始了学习English的日子。每次周末休息她都会拽着我去新华书店,好多人以为我俩是情侣投以羡慕的目光。一次管理员大爷冲着我俩笑逐颜开“小伙子,你可真有福气啊!小姑娘长得真俊!”。我一顿尬笑,她站在我身旁 “哈哈哈大爷我才不会喜欢他这个呆瓜呢” ,说着牵起了我的手。
我是个比较慢热的人经常把她气的头晕眼花,记得一次情人节,我忘了给她买礼物。她不停重复着没事呀,你快来吧,礼物不重要的,你来就好了。结果当我空着手出现她面前时她还是把我揍了个半死 “老娘说不让带礼物你就不带了?我让你好好学英语你怎么不学啊?笨蛋!”
我仰天长啸,女人的心思真的好难懂啊!
我们父母并不反对我俩在一起,当然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我有一个大龄剩女的姐姐,要命的是还十分八卦,每次都是在威逼利诱之下向我索要她的照片,我宁死不从。最后这厮直接到我们学校找她,我本以为她会很尴尬,没想到二人却一见如故,成了姐妹,我成了第三者。
高二时,我被暖瓶炸到脚,几近半残,走路都很吃力。每次放学,她总会搀着我,在黄昏下我俩一瘸一拐的走着,我甚至不敢扭过头看她。那是我头一次觉得炸到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爱和我谈以后的日子,说要住在青山绿水旁,我总嘲笑她李清照读太多,她白我一眼,向我受伤的脚踩去。痛不欲生。
十八岁生日时老爸送了我一台单反,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兴致冲冲的拿给她看,她让我给她拍张相。我给她拍了好多,从此我便成了她的御用摄影师,没有工资,经常被损。那是傍晚,她拉着我来到立交桥,嚷嚷着我快给她拍。我说这很危险的被车撞飞了怎么办,她两手握拳,我选择了被车撞飞。我看着她说,郁结你挺美的。她笑了,本姑娘就是这么美,你个呆瓜就是不善于发现,说着她蹦到我面前亲了我一口。我脑子滞顿了,仿佛灌了铁浆,我看着她心里彭彭直跳。楞什么呢,走啦,呆瓜!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颓在家里,因为落榜。她联系不到我,最后找到了我家楼下,我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出现在她面前,刚想解释,她却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笨蛋!好好爱自己啊!这算什么啊!不是还有我陪你呢吗?”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我低下头。
国庆放假她从大学回来,带给我一摞大学英语练习,让我试着做一下。我以手掩面,痛不欲生。本想着去花博园走走,却在她的监督下做了七天习题,她走那天当晚我发了条朋友圈“开心终于开学了”。众人纷纷投以关爱智障的目光,我有苦难言。
我生日那天她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你,那是我第一次说那样的话。第二天她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提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补品,给我说了好多废话,让我好好念书,那语气。像极了我妈。
高考前我妈查出患上了癌症,我头晕眼花,只觉得世界都黑了。我在急症室前,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可还是哭的十分狼狈。那一刻,她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扑在她怀里 “我妈生病了,我该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妈啊”。她忍着泪“没事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我再也说不上话来。
这不还有我陪着你的吗,这句话她一说就是四年。
大学后我去了她的城市,从我学校到她那里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为了见她,我常常要早上六点就出发,晚上六点也不能回来。她拉着我四处疯跑,累的我满头大汗,还笑我真的是肾虚。气的我一周也没理她。
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正赶上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年的纪念日,她张牙舞爪着说值得纪念,拉着我跑到高中照了许多照片。我把我们从十四岁到现在所有的照片做成了一个影集拿给她看,越看哭的越厉害,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冲着我讲 “温文,你会不会哪天不要我了” 我满脸黑线。这是生活不是言情剧,我会一直陪着你,她靠在我心上,我的心仍是彭彭的乱跳。
去年年初搬家时,我把单反弄丢了。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年拍过的相片,甚至影集都不见了。我很着急,报了警。郁结告诉我说 人家警局很忙的你就丢了一台单反很难给你立案调查 丢了就丢了 咱再买一台。我很着急的说我在意的根本不是那台单反,你怎么就不明……她笑着望向我,我知道。
每次我去外地出差回来,她总会在车站路的那段等我,我甚至没觉得过感动,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和有她的生活。我甚至好久都没对她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感情逐渐成了平淡生活的调味剂。她生日那天我说,我要感谢那些照片的丢失,也让我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我是多么在意对你每个表情的收藏。郁结,好久没说了,我爱你。她哭个不停,说我是个混蛋,害的她毁了一个多小时画的妆。
我是个很慢热的人,我俩在一起七年,早已习惯了彼此之间各种习惯,我们也没有再像年轻时那样每晚互道晚安,迟迟的守着手机不肯睡去。只要看到彼此的脸就觉得心满意足。前段时间,我莫名其妙的对她求了婚,只是觉得在一起久了,好像就该面临这一步。没有钻戒,没有鲜花,也没有情话。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我说 “郁结,咱们结婚吧”
她笑着说 “好的啊,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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