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

一位跟我关系很好的有十年教龄的老师同我说，她教书教到现在，已经基本可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即便不需要备课也能讲得很好。似乎不再有什么新的目标和追求，所有的工作，只不过是重复再重复地为大学输送高中毕业生而已。

“没什么成就感了。”她说。于是她想换个事情做做。她想离开这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学校。她甚至想着要不要跑到另一个城市去，离开那个离不开的家。

她还说，她学过的很多东西到现在都还没用武之地呢。一副磨拳霍霍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她也就是心血来潮动动歪脑筋，随意这么一想罢了。生活过得太习惯了，什么事憋得久了，往外面想想、朝外面看看，太自然而然了。只是，她把这个具有少许励志色彩的念头描述得那么认真，我还真没预料到。

我迅速地在脑子里调动自己关于北漂和广漂的记忆。我试图做个假想的对比，我想用自己的经历做材料，去跟她还没成型的想法辩论。我联想到自己挣扎在工作和生活边缘的痛苦，我计算过自己的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我记起自己所经历的职场和圈子里的种种处境。我觉得简直是险象环生。

可是，想到最后，我连自己的出发点都忘记了，我不知道我是想劝阻呢，还是想推波助澜。或许我仅仅是想介入她的想法而已，但至于怎么做，是万没有资格去左右的。

不过她提及的缺失目标和成就感的问题，我想，任何事情做得久了，都会变成这样。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要鼓励自己尝试很多的新东西，走一些迥异的路线，从而制定新的目标，获取新的动力，以达到人生的新欢乐。但是我情愿相信，一个人能对一个事情坚持多久，是考验这个人心性是否清静的最好指标。

如果你说，那我就是不想清静怎么办。我会告诉你，那就随心而行，但是，请坚持一辈子。这绝对也是一种本事，就如同你能把书教个十年再十年，桃李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