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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放学后，赵小树被通知，要他去趟办公室。他抵达的时候，房门虚掩着，缝里黑漆漆的，混动着一点光。
他迟疑了一下，用指头轻轻戳开一点，小心地窥探，就见稠暗的暮色中，唯有靠窗倒数第二张桌上泼洒着光亮。吴老头儿伏在灯光下，持笔一动一动的，在批改着作业。
赵小树探头探脑瞧了一阵，脚底像生了根，半天才鼓起勇气，“铛铛”叩两下门，弱弱地喊一声“报到”。
“进！”吴老头应了句。
他便推门而入，也不敢抬眼，就那么低眉顺眼地站到跟前。那吴老头儿也不理他，紧皱眉，只死死盯住眼下的作业，忽地震桌震杯，狠狠地批个血红大叉，一面不耐烦地大骂：“写得什么玩意儿，重写！”说着，将作业本往旁边猛地一摔，恰是最后一本了。
赵小树吓得浑身一颤，心砰砰跳，也不敢说话。
这时吴老头儿转过身，才注意到他，安静下来道：“你来了，搬个椅子坐。”赵小树忙慌里慌张拖来一把椅子，于他身边坐了。吴老头儿就笔直笔直地望他，见他垂头耷耳的，便从桌上抽来一本作业，往他近前一扔。
“你的作业我看了，正确率全班最高，就是最后一题公式用错了，回头改一下。”吴老头儿道。
赵小树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小声应个“好”，拘谨地收下作业。
吴老头儿没说话，便抖了一阵腿，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拿近一启盖，见里头没水，又悻悻地放了回去。然后他挠挠稀疏的头发，向赵小树硬邦邦地说着：“赵小树，你的学习底子不错，每次成绩也还可以。但我希望你别再找那些不学好的学生，出打架这种事情！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周，我想看到你的好成绩。先不给你家长打电话了。”
赵小树惊讶地抬起头，吴老头儿却已不看他，只是对他甩甩手：“回家吧，好好复习，好自为之。”
见他站起身，去收拾桌上的水杯和手机，赵小树忙回身向外疾走。刚到门前，不想房门“吱呀”被推开，房诗云恰好捧着一本习题进来。
她与赵小树四目相对，脚步不由一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但还没等赵小树向她打招呼，她就偏开脸，冷冰冰地与他擦肩而过。边走着，她边向着吴老头儿高声道：“吴老师，有道题我还不太懂，您现在方便吗，我想听一听。”
吴老头儿正费力地拧着腰，往椅背上悬挂的公文包里塞东西。他听见房诗云说话，头也来不及抬，就躁声躁气地回答：“明天再找我，放学了！”
“老师您看一眼，就是这道题。”房诗云仍执拗地将习题本塞进吴老头儿怀里，帮翻开了，还拿手指了指。
吴老头儿没办法，只好随便点拨几句，半推半就着，先收进公文包了。彼时赵小树已经出到楼下，心情平静，就沿着路灯画下的那条橘黄的光径，渐渐松快地去了。
一个月后，赵小树收到了人生里的第一部手机。
因为他在之后的期中考试里，取得了年级第二十六名的好成绩。消息带回了家，正逢小树爸通过了单位的升职考核，评上了优秀员工。小树爸一高兴，给自己换了一部新手机，旧手机自然就留给赵小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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