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夜和先生聊天,他问我最近怎么不写文章了,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停止写作呢?只是写出来的都是残文断篇罢了,不能发表。
我的五伯在二零一八年的除夕逝世了,当别人家的老老少少围着火炉看着春晚吃饺子的时候,我和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千里奔丧。那天晚上,夜很黑,火车上的人也不多,我的心里一片荒芜。
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尽管电话那头的妹妹已泣不成声,我还是不相信我没有五伯了。那时我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不管火车跑得有多快,我终究见不到五伯的最后一面了。
因为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所以我对五伯的记忆还停留在仲夏,那时我的五伯他还胖着哩。
我记得很清楚,娘家逢二赶集的时候,我买了鸡蛋糕,集会上遇见了五伯,我把袋子高高举起,坚持让五伯拿一个尝尝。路过的熟人问他,这是谁呀,不是闺女吧,怎么和他这么亲。五伯嘿嘿嘿地笑着说,是侄女儿。
我仅仅是给了五伯一块鸡蛋糕,这就引来别人的羡慕,五伯别提多开心了。可那时候五伯说话还中气十足呢,谁能想到那就是我和五伯见的最后一面呢。
妹妹说五伯听见她喊他的时候,误以为是我回去了,已经不省人事的五伯非得挣扎着坐起来寻着声音找我,身边的人告诉他不是我,五伯就缓缓躺下去了,再也没清醒过来。
妹妹哽咽着说完后,我心如刀绞,我恨不能飞到五伯的床头,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牵挂的佳佳回来了,他不信就睁开眼看看。
妹妹在电话里安慰我,说五伯见她也就算见了我,让我务必照顾好孩子,路上注意安全。我感觉自己的心上被人狠狠地捅了一拳,说出这样的话的可是我的亲妹妹呀,她比我小了六岁,我这个没良心的到底还要家人为我付出到什么时候呢?
下了火车,已是凌晨两点,我在候车室迎来了二零一九年,接我的除了妹妹,还有我的姐夫,小叔。我们在陌生的城市里左拐右绕,终于到家了。
其实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最担心的是我的爸爸,有太多他需要我的时刻我没能陪着他。当我有了自己的儿女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在爸爸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来的路上,我很难过,可我的儿子和女儿他们不允许我沉醉在自己的悲伤里,他们坐在我旁边,不停地说着,闹着,我如鲠在喉,也得坐直了身体回应他们,就这样,漫长的时间和遥远的路程再加上可爱的孩子们,他们相互作用,也淡化了我的悲伤。
我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在卧室里没出来。我知道他生我的气了,我自问没有尽最大的努力赶回来,我的身后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家,回乡的步伐总是不能利利索索地踩下去,我确实没有脸面见我的爸爸,更没有脸面去见我的五伯,并且永远没有机会去弥补了。
初二走亲戚,我的五伯躺在水晶棺里,我看着那张黑白照片,难过得笑了起来,五伯呀五伯,你就那么不想过年么,你看看,我是佳佳呀,我回来了却再见不到你了。
(齐悦梦想社群季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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