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安宁的相识说来也是缘分。
那年夏天,高二分座位,老师让大家全部出教室,然后按照班级排名进去调座位,于是我毫无例外的等到几乎所有人进去坐定,才慢吞吞的走进去,望向仅剩的几个座位:一个角落,一个临近过道,还有几个在最靠教室两侧墙的地方。我无所谓的走向最后的角落,却被老师叫住:“你,坐那里。”我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是过道旁的位置,不前不后,关键靠近窗户和过道,一举一动都在老师眼皮底下,看来老师还是不愿意放弃我,虽然我已经放弃了自己。
我的同桌,就是安宁。
安宁不说话,一度我以为她是个哑巴。我坐下,靠着后排的桌子,脚踢着桌腿,头歪着看向窗外。目光扫过安宁,她在低头看着课本。阳光撒过来,自然泛黄的头发趁着白皙的肌肤纯洁的发光。她好像发现我在看她,把头埋的更低,微微侧向一边。我把目光果断移开,看向窗外。窗外是一颗老桦树,夏日的夕阳照的走廊里的柱子火红。
安宁还是那么安静,好像永远都在低头看书,好像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时间刻成了永恒。我一如既往的带着玩世不恭的样子,迟到,旷课。一如既往的挨骂,罚站。夏日的夕阳真美,我看着发呆,那段日子也是我看夕阳最多的时候。偶尔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安宁在低头看书。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夕阳和安宁美丽的人。我也以为自己能永远做一个看夕阳的少年。
高三的时候,分了班,年纪按照优劣分成二十七个班,安宁一班,我二十七班。我仍然经常被老师赶出去罚站,夕阳的余晖照在玻璃窗上,闪着红色的光,玻璃窗里,是一副陌生的脸。
我经常偷偷跑到一班的后门,踮着脚看坐在前排靠墙的位置,安宁低头看着书,做着题。上课铃响,我双手插着校服裤子的口袋,吹着娴熟的口哨,脚踢着过道里不知谁遗落的半截粉笔,悠哉悠哉的逛回教室。几乎我所有的高三时间都在一班和二十七班的走廊里闲逛,夕阳下踩着悠闲的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高考过后,就没再见过安宁。后来恋爱,毕业,然后又结婚,到现在儿子已经三岁,也自始至终没再想过要去找她,再见一面。我知道,自己怀恋的不是记忆里镌刻的夕阳下低头看书的她,而是站在夕阳下望向玻璃窗内的那个单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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