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给母亲打电话,电话接通好久都一直没人说话,我以为是联通的信号不好,挂断后换一个移动的号码打过去,过了很久,我听到了母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我以为父亲怎样了,从去年春节后,父亲的身体时好时坏,有一次我机票都订好了,第二天十点多钟的。凌晨哥哥打电话给我,父亲没什么大碍了,叫我暂时不用回去。
三四年前的春节,我们回去的时候,觉得父亲确实苍老了,曾经那样精壮的一个汉子,当年追打我的时候我先跑了一根田埂他才追来,结果还没跑到十根田埂就把我追上了,曾经能一口气能吃下三海碗米饭,两百多斤的稻谷一根扁担往肩上一担就走了的父亲。说老也就老了。
苍老了的父亲褪去了刚强,多了些慈祥,他喜欢儿孙们陪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话,有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在那里叽叽呱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无论如何年年春节都要回去陪陪父亲。
去年春节的时候,我见到父亲时不由鼻子一酸,一年不见,父亲更显老态了----无神的眼睛抠凹了下去,有着花白稀疏的头发的脑袋好象脖子无力支撑而耷拉着,因为天冷,也因为失明,父亲一个冬天都没起床了。
这种情景在小时候在村子里“躲猫”时见过,我们在小伙伴蒙着眼睛数数的时候仓皇躲进某一家的屋里,有时屋里会寂然地躺着一个老人,屋外鸡在叫,狗在跳,孩子们在欢呼,风在吹着树叶,阳光在朗照着大地,而那间屋里寂静得有点恐怖,一门之隔,好象外面的热闹欢呼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我受不了那种寂静,往往推开门惊慌失措地呆立片刻又冒着被小伙伴抓住的危险仓皇逃了出去。
那时父亲还年青,哥哥还没结婚,姐姐也没有出嫁,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家里也会有这种情景,我父亲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去年春节回去的人多,外甥女把她的女儿抱在父亲的床边教她女儿叫祖祖的时候,小女孩抗拒地往一边歪着,也许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从来没有想过人会老成这种形象。平时这些子女跟孙子孙女重孙重孙女散居各方,在春节的时候会从四面八方赶回来陪父母亲过一个春节。我也知道,热闹过后的冷清更让父母难过,喧嚣过后的落寞更让父母觉得日子漫长,但我们不能放下我们的生活陪在父母身边尽一尽我们的孝心跟责任。
父母为我们这些儿女默默地付出了一生,在他们晚年的时候,也让儿女在外打拼儿女们的所谓的“事业”,让孤寂的岁月和漫漫的长夜陪伴自己,而我们能够做的,是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不让父母缺钱花,住在乡村里,又能花多少钱呢。
我打电话告诉母亲,她的媳妇跟孙子马上会回去陪他们过这个暑假,父亲高兴得象个孩子,晚上不睡觉,一直坐在堂屋里要等孙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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