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个品牌店大卖场里的理货员,每天的工作都是那么的单调。那些女人们总是喜欢把衣服翻的乱七八糟,看似是精挑细选了一番,其实最后拿走的是那堆里最糟糕的一件。在我眼里,很多衣服是相似的,女人却不是。
有个女人很喜欢强调自己的观点,进而她会把这些观点强加在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身上,我看到她的丈夫曾经很机械地试穿她挑的衣服。有个女人很漂亮,她看起来不是那种会进这种平民大卖场的人,我有仔细观察过她挑衣服的习惯,她挑的多是那些有亮片裙裾长的长裙,而且七天内必会拿着没拆吊牌的衣服回来退,理由自然是各种各样。我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牙尖嘴利的、斤斤计较的、懦弱胆小的、温和谦卑的,但从未见过有一颗纯净心灵的女人。
同事们总喜欢在我耳边讲他们喜欢上了卖场的哪个女生,他们跟我说,我喜欢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是存在的,只是她还没走到你面前而已。而我,宁愿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平庸无奇的,超出或低出的人都是太过的人,可能我希望遇到的女人只是脑中的臆想。
但仍然,我会想象,如果这样的她走到我的面前,我会怎么办?我会跨出不属于我的那一步吗?
今天跟往常的哪一天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多出来的是她。
看到她的第一瞬间,我想到的竟然是苔丝,竟然是一个跟我歇斯底里的前女友有关的线索。前女友那段时间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她称之为小雀斑的男人,大半夜还要拉着我去看他拍的电视剧。看完我也原谅了前女友的强迫,苔丝正是我臆想中女人的样子。
她,或许少了苔丝的灵气,但是那种与这个繁华城市不相称的气质,竟然如出一辙,那种干净那种单纯的外表让我一瞬间乱了阵脚。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引诱着我走出了不属于我的那一步。
我像旋风般穿梭在她身边,去整理那看起来很整齐的衣服,然后再走开去拿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在她旁边整理起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而妥帖,但是她看向我了,看了还不只一两次,慌乱之下,我抱着一堆衣服进了服装间。
我把东西往台上一放,就去找值班经理了。这是我工作两年来,第一次在上班期间请假。出来卖场时,刚好远远看到她的身影。
今夜,我对她一见钟情了,我跨出了不属于我的那一步,而且,还走得更远。我一路远远地跟在她后面,我想知道,这个我臆想中的她是谁。
二
我是一个在大学无聊度日的女研究生,学的还是莫名其妙的人类学。
而无所事事的我有崇拜的对象,他就是毛姆。对于身无所长的我来说,崇拜毛姆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剂强心毒药。毛姆因为厌倦无聊就去做各种他能挑战的事情,我呢,我能去做什么?
对于我想到去做什么了这件事请,首先我得感谢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她的偏见,我也想不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去实践人类学,只是我实践的人群比较窄罢了。
有一次,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去看《胡桃夹子》。在人群中,我就开始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男人大致都一个表情,一副的了然。而女人的表情,很难说,什么复杂的都有,前面的这些我都无所谓地走过去了。唯独她,她的惊讶让我退缩了,我知道我跟那个朋友在外表上看过去,就是爸爸跟小女生的感觉。但所有人的反应唯独她的我忽视不了。
回去后,我看着书桌上摊开的书就无比的厌倦。一个人出来后就在大街上闲逛,路上我看到一家大型俱乐部在招女舞者的信息,本想直接走过的,可那天鬼使神差地我就进去了,我从没学过舞蹈,然而我应聘上了。
我想,我的冒险就是这个了。我以这种方式去实践人类学,只是我实践的人群,性别都为男。
那一天,我缺了一件跳舞的衣服,于是就随便挑了一家品牌卖场走进去。在里面,我见到最多的反而不是衣服,而是一张清秀的男人脸,我连续看了他几次。到最后我买好衣服要买单的时候,他慌乱地抱着一堆衣服走了。
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的笑意就准备离开卖场了。
我有感觉,今夜我会在俱乐部看到他。
我在舞台中央旋转着,双眼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全场。目光触及东南角的时候,不禁开心地笑了,他来了。
我对着他笑了,就像我对其他男人那样的笑法。舞伴向我伸出手来,想要拉住我,然而那一刻我却失了神,在他眼里我看到的不是其他类似的反应,他迟疑了,我没有拉住舞伴的手。
他扶住桌角,站起身就离开了,瞬间淹没在一模一样的身影中。
身旁的舞伴不想再等待我迟迟未递过来的手,他一把托住我的腰就急切地旋转起来。
这次,我也有感觉,他是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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