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园里走着，漫无目的，无所适从。
我埋怨自己太过软弱，但又努力鼓励自己。
我在石凳上坐下，背后生长着一棵很大的桂树。
我确认不会有鸟把屎拉在我头上，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掏出书本笔。
没什么心情学习，虽然刚刚“学习比做其他事都容易”的想法占据了我的心。
我开始写字。手机放在旁边，放着音乐。然后又画画。
我翘着脚，愉快地轻轻摇晃，渐渐听不见不远处另一石凳上坐着的情侣说话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感觉有人路过，是之前的一位老人。
又过了几分钟，感觉有人停在我前面。
不走了呢！我更加明显地晃脚，显得更愉快，仿佛对自己所正在做的事兴致勃勃而完全没注意到对方。
他问可不可以帮他拍一张照片。
我抬头，唔，是个外国年轻人。普通话说得挺好嘛。
“可以呀，可以。”我立即关掉手机音乐，并把书包笔记手机都放在石凳上，站起来。
他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
“我是画画的，我来采风，寻找各种各样的。你会画画吗？”
“我没学过画画。没学过。”
“你是这里的学生？”
“嗯。”
唔，要这么久？嗯，好了。
他把手机递给我，手很不稳，像个老人一样。
手机很轻，屏幕左下角裂了。
“主要是拍这棵树，我不用占太大地方。”
“那我用不用把我书包移开？”
“不用，没事。”
我按了两次快门，然后把手机还给他，“可以吗？我拍了两张。”
他点开相册查看，“谢谢，谢谢。”
我坐回去，无聊地点着手机，没继续画那个小人儿。那画毕竟太幼稚了，是让我感到自卑的地方之一。
“我可以坐在这吗？”
“坐吧。”
……
“画画是很需要灵感的。需要感觉。你想看我画的画吗？”
“嗯。”
“看，这是我画的牡丹花。”他双指放大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我稍稍凑过去。国画。呃，感觉不像牡丹花啊。
我说：“这是牡丹花？……我没怎么见过牡丹花。”
他说：“不是在这里。我在植物园画的，在植物园写生画的。你看，这个虫子，这个是，蟋蟀。”
我说：“你画的挺好看的。嗯……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
“画画需要有一些感觉。我经常这样去找。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不用了。”我拒绝。
但我忽然也想给他看我刚才拍的照片――一棵泽漆，还有我以前拍的植物照片。
如果他再和我说话的话……我低着头。
不过他就坐了那么一会儿，真的连凳子都没捂热。
他接了个电话。他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没抬头呀！默默叹息。我接着画，把刚才的遭遇也画下来。
他没回来。我也回去了。
哦，这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一件小事。我今天想起来，用手支着脑袋开始发呆。我努力还原当时的情景――所有的对话和我所有的心思。
那个人，那个外国的年轻人，特别瘦。脸就很瘦，皮皱巴巴的，显老。个子比较高。头发有点长，很卷。只记得这些。他那样走了，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吧。
他说给我画幅画，是画我吗？还是画幅画送我？当时我只想到前者，直接拒绝了，我心里肯定有鬼。如果是后者，那我错过了什么？明明喜欢会画画的人。
……
我觉得自己性子很卑劣。
我渴望成为别人的风景。
我总是喜欢瞩目的明星。
我可能永远得不到爱情。
泽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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