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恶

前几日摘了点葡萄想给朋友送点，是晚上七点多，本来想直接拿过去，后来寻思有点突兀，就打算打个电话说下再过去，结果电话拨过去，那边火急火燎地说不在家，出远门了，全家连同孩子都没在家，一边说着回去再跟你细聊，一边就挂了电话。我就纳闷了，孩子第二天不用上学吗？后来在朋友圈看到他们传的图片，说是失散十几年的妹妹找到了，全家悲喜交集。

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开车一天1000多公里，开了两天，终于赶回来了，给我带了点吃的要送过来。见面不知道从何开口，站在楼道里匆匆聊了几句，却让我不由得毛骨悚然。

这个妹妹是她的亲妹妹，十五六岁的时候外出打工在招工的地方被人招去当保姆。结果只当了一天保姆，就跟家里失联了，一别就是十六年。如今两个孩子分别十五岁、十四岁。

我说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朋友说，家里看得紧，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那个村。男的比她大16岁，花了5000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买回来就看着生孩子，生完孩子只能喝小米粥，家里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连买她的5000块钱都是东挪西凑借的。生了两个孩子马上送去结扎，为的就是防止她跑掉，用孩子牢牢将她绑在这个家。之后又要跟男的一起干活挣钱还那5000块钱的债。中间跑过一次，被村里人抓了回来，狠狠揍了一顿。

今年，她才31岁。

我听了之后很久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之前看过很多拐卖人口的新闻，也看过《盲山》这样电影，但这样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却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鲁迅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朋友圈总是流传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言论，来讲人性的恶，每次看到我都嘲笑发这条消息的人不切实际，什么东西都往朋友圈传，都不甄别其中的真伪。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假的嘛。

但今天听到的这件事情，让我不由得怀疑那些我曾嗤笑的流言，是不是并不仅仅是流言而已。很同情朋友妹妹及他们全家的遭遇，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但是也庆幸他们重新找回了失散的亲人。

我问朋友接下来怎么办？朋友说，她母亲的意思是想把妹妹接回去生活，家里已经给她准备了房子，孩子也接回去上学，而这个男的，就送到表弟的工地工作。我没办法评价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否妥当。这个男的已经涉及了拐卖人口，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如同人贩子们希望的那样，女的被家困住了，即便家里人到那里，也带不走了。不仅带不走，还要把这个男的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帮衬着生活。

就是有这样令人愤怒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才31岁，在我看来人生才刚要开始，愿她能历尽磨难，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