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依然是照例在85度C买夜宵,左挑右选终究还是买了最常吃的海苔肉松和奶酥。其实在吃夜宵这件事上,深夜的朝晖路有着不少选项。我可以花11块吃一碗腊鸡腿炒面,也可以在烧烤摊上改善一下伙食,喜士多的喜多堡都还不错,最近又多了几家粥摊,同时兼卖炒菜。但毕竟是夏天,路边摊的卫生始终是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而喜士多的食物未免单调,所以,相对而言,85度C算是比较优的选项,因为它不仅24小时营业,还提供更多的选择,可即便如此,在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只会买海苔肉松和奶酥。
结账的时候才看到值班的店员在远处打电话。店堂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暖色的灯光显得整个空间比实际上大得多,而这恰恰突出她的瘦小。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瘦弱的女生了,如果说1米5几的个子还算正常的话,微弓的背和不合身的制服则让她显得异乎寻常的矮小,松垮的黑帽子更是整个扣在头上一样。“我对你那么好……”她对电话的那一头说。
“我对你那么好……”的下面可以接上许多个问句:“我对你那么好,可你为什么那样对我?”“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满足?”“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想怎样?”“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说要分手?”……每一个问句都毫无疑问地指向那个人所共知却始终不愿面对的悲剧结果。在很多时候,它只是某一瞬间的情绪迸发,很快便会被日常的温情融化。但一旦到达某个临界点,这句问话就会变成扎穿两人内心面具的锐利长枪,问题的提问者也许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显然,在感情这件事上任何合理抑或不合理的回答都会成为荒谬无比的借口。“我对你那么好……”让质问的一方获得短暂的道德高点,但这高点却无助于缓解自己无力挽回的尴尬处境,而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在撕破对方脸皮之后反转过来,赶尽自己心中残留的那一点暖。可问题在于,这个由两人构成的小小世界的崩溃必然不是只有对方在起作用,一如我买到难吃的面包不能光光归咎于面包的难吃,我的不智同样在让事情变得令人沮丧的过程中难辞其咎。而这句问话的抛出撇清了自己所有的丑恶,于是人们便可以在指认完悲剧的元凶之后心安理得地开始自我治愈之旅,然后,一切重新上演。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脱口对她说:“醒醒吧,要结束的事情始终要结束,你费劲多少心力也不过是徒劳。看看自己有没有问题,然后重新找个人恋爱吧。”也正是这一秒,她抬起头看到了杵在收银机旁的我,泪眼婆娑地收起电话帮我结账。刚刚脑中闪出的话直接被压沉在肚子最底部。
“其实,就算她再找一个也无非是现在这个某程度上的翻版而已,悲剧总会以不同的面目重新上演。”出门的时候,我心中腾出这样的念头。“就像买夜宵,这条路上有这么多选择,我最后还是只会买海苔肉松和奶酥,这是个习惯问题。”
想到这一点,我决定明天买喜多堡当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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