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卷
本周连续发生六起意外死亡案件,解剖结果是突发心梗。但是据死者家人讲,六起案件的当事人,都没有心脏病史。
离奇的事件往往能引起众的兴趣,于是各种版本的信息都开始流传。养生专家呼吁大家关爱自己;打工族建议减少加班,避免过劳死;心理学家建议适当缓解压力……吃瓜群众很朴实,关注着各种信息,但表示沉默。
为了平息社会舆论,刑警队所有人员不眠不休,连续奋战,始终找不出头绪。无奈之下,队长请了他的好朋友出山。
邢勿行是侦探小说爱好者,但是他的志向不是警察。
“很多事,警察做不了,但是侦探可以。”
了解事件经过之后,邢勿行在刑警队长的陪同下调取了六起案件现场的监控视频。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倒地不起。”邢勿行自言自语的说,查看了所有死者的行动轨迹之后,他说,“这是谋杀案!”
“可凶手是谁?他是怎么做到不接触死者就能杀人的?死者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还是那句话,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最后的真相!老伙计,这件事的外围调查就交给我吧,你忙你的吧!”
从刑警队出来,邢勿行到了案发地。六起案件,虽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是距离都不远。直觉告诉他,这些都是有关联的。
邢勿行坐在案发地附近的广场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脑飞速运转着。六起案件,以他所在的广场为中心,看似随机,其实显示出了凶手的行动路线。这个范围,就是凶手的活动范围,他要做的,是找到这条路线的起点和终点。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悠闲的在广场上散步聊天的都是沧桑暮年的老人。邢勿行缓慢地环视着周围的人,他要找的是那个悠闲的却不沧桑的人。
“姐夫!”
邢勿行听到叫声,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小姨子沫雨。
“什么时候回来的?”邢勿行见到这个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女孩,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回来一阵子了,我一直住在家里。姐说你到外地忙案子了,你怎么在这儿?”
“忙完了,刚回来。”
“那在这儿干什么?哦,又忙案子了。是那六个意外死亡的案子吗?”
“女孩家少打听这些,太血腥,会做噩梦的。”
正说话间,突然一声惨叫响起,接着是恐惧的尖叫声。邢勿行急忙向着叫声的方向跑去。
在广场的一角,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已经倒在地上的男人的颈部喷射出来,旁边是手足无措的女人,跪在地上,不停地流泪。一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茫然地望着地上的男女,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右手。
围观的人有些准备拨打120,但随即就发现没有必要了,因为那个男人的血流失得很快,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警察很快赶到,所有的目击者证词都是一样的:小男孩和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应该是母子,正在广场上散步,那个死去的男人突然出现,接着和女人发生争执,而后动手打了女人。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只是没有人能说清楚,或者说能想象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瞪着那个男人,然后抬起自己的右手,就那么一挥,男人的脖子就出血了。太可怕了!”
“那男孩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手里挥出去的一定是飞刀之类的暗器——”
“那男孩一定懂灵异,他操纵游离于世间的怨念,用它们杀人——”
刑警队长看完笔录,哭笑不得,说:“这些人太有想象力了,都能写出小说了。老邢,你有眉目吗?”
此时,邢勿行正盯着监控屏幕上的小男孩。男孩此时与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恐惧不安地躲在妈妈的怀里。
“这个小男孩的资料调查清楚了吗?”邢勿行问。
“都在这儿!”
邢勿行拿过资料,仔细地看着。
男孩名叫阳阳,和死者是父子关系。阳阳的爸爸前几年做生意失败了,受了打击,整天沉迷喝酒赌博,没有钱就回来向阳阳的妈妈要,不给,就是一顿拳脚。妈妈性格温和,经常以泪洗面,这对于幼小的阳阳来说,记忆太深刻。
活泼开朗的阳阳,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爱与人接触。
邢勿行反复看了现场的监控视频,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阳阳身上,尤其是事后,阳阳不停抚摸的右手。
下卷
回到家,妻子沫晴已经做好了晚饭。
“是小雨向你报告的吧?”邢勿行笑着间妻子。
“是啊,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不是有线人,还真不知道你这个刑警队特别顾问的行踪呢。”妻子笑着,语气略带不满。
“小雨呢?”
“说是有事,刚刚出去了。我听她说今天的案子了,凶手真是那个小孩吗?”
“嗯。”邢勿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回想整个事件。
邢勿行掌握了所有细节之后,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凶手是阳阳,只是凶器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是阳阳对爸爸的恨。
“简单点说,就是阳阳把恨化成了一把刀,然后用这把意念刀杀了他的爸爸。”邢勿行向刑警队长解释。
“这可能吗?而且我在案卷上怎么写呢?用意念杀人?”
心理专家和阳阳进行了沟通,在得到他同意的前提下,为阳阳做了催眠。
“他打妈妈,他是坏人!我一直想杀了他!可是我太小了,我想有一把飞刀,那我就可以把刀扔到他的脖子上——他用刀把妈妈的脖子划破了,我看到血了!我想把他的脖子划破,比妈妈的伤口深一千倍一万倍——我今天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旁听者面面相觑,只有阳阳的妈妈泣不成声。刑警队把这件案子归入秘密档案,阳阳和他妈妈被送到了特别居住区。
那里不是监狱,但是,这辈子,阳阳或许都不会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了。
一个孩子,就这样葬送了一生,邢勿行觉得很沉重。
他想到了沫晴和沫雨姐妹俩。她们的父亲为了追求自己的真爱,抛弃了家庭,她们的母亲郁郁之下,得了乳腺癌。那段光阴对于三个女人来说,比苦难更煎熬。
邢勿行彼时已经与沫晴恋爱,参与了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她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而沫雨,当时正在叛逆期,想法容易走极端,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她甚至一度出现人格分裂。所幸在邢勿行和沫雨的陪伴下,终于恢复了正常。
沫雨,沫雨——沫雨!
邢勿行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一道惊雷,击得他全身麻木。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妻子把手在他眼前挥动着,“又想什么呢?”
邢勿行定了定神,抓起车钥匙冲出了门。
赶到刑警队,值班的警察就他的要求,调取了案发地周边的视频。看完之后,他瘫坐在椅子上,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邢勿行拨通了妻子的电话,问:“你刚才说你爸回来了?”
“是啊。他上了年纪,想落叶归根,也后悔当初离开了我们,就想见见我和小雨,求得我们的原谅——”
不等妻子说完,邢勿行就着急的问:“小雨知道你爸住在哪儿吗?”
“知道,我早上跟她说过——”
邢勿行顾不上听妻子把话说完,就匆匆奔到车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沫晴父亲的住处。
始终迟了一步。
房间内一切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沫雨的父亲也是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一脸安祥。
邢勿行查看了一下,已经没有呼吸了。随后赶到的沫晴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
“小雨,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沫晴紧张的打量着妹妹。
看到邢勿行哀痛的眼神,沫雨反而一脸释然,说:“姐夫,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沫晴问。
邢勿行沉默不语,从他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就是他在案发地视频中,几乎每个案发现场都发现过沫雨的身影!虽然她在人群中是那么普通,但是他们是亲人,他又是那么善于观察。
起初,邢勿行并没有把沫雨和案子联系在一起,他以为一切只是凑巧。及至听了妻子的讲述,知道沫雨在案发现场附近上班,一切就清晰起来。他之前描绘的凶手活动路线,终于有了起点和终点。
再到阳阳的案子发生,联系沫雨的经历,邢勿行再也无法骗自己,他清楚的知道,犯下六起杀人案的凶手,就是沫雨!
“小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跟姐夫到特别居住区,那里有最好的心理专家,一定能让你恢复正常——”
“来不及了,姐夫!”沫雨抬起右手,手心里亮起一道光芒,一柄闪着蓝光的小小飞刀在其中慢慢旋转着。
“啊!”沫晴双手捂着嘴,低沉地叫着,“这是怎么回事?小妹——”
“这么多年的恨让我有了控制意念的能力,我把它化成了一柄刀,和阳阳一样,我要杀了那些没有资格活着的人!只是我比阳阳更强大,我可以把刀控制得很小,小到没有人能看到。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是突发心梗死去的。”
“天啊!那六个人——”
“不错,都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第一个人,背叛家庭,第二个人,不孝顺父母,第三个人,表面温文尔雅,却对一个无意中碰脏他衣服的拾荒者大打出手——总之,每一个都该死!”
“那你呢?阳阳小,不懂是非对错,你也不懂吗?那些人自然有法律制裁,你以暴制暴,和他们有什么两样?”邢勿行沉痛地说,他始终还是不愿愤怒地对待沫雨。
“如果所有的坏人法律都能制裁,那他呢?妈受了那么多苦,他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活这么多年?”沫雨指着他的父亲说。
门外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沫雨反而笑了,说:“姐夫,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好好照顾我姐,别让她伤心!”说完,把右手中的飞刀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时间很短,短到再也听不到最亲近的人说话,再也看不到他们的笑,沫雨就倒在了邢勿行的怀里。
沫雨下葬那天,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如同她出生时一样。
只是,雨后会有晴天,而沫雨,再也没有墓碑上那样明媚的笑容。
琅琊令之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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