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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终于散会。走出会议室，寒风扑面而来，我不禁裹紧了外套。脚步匆匆，下楼，走出学校，走进无边的黑暗之中。双脚疲累，眼睛酸涩，一个连一个的呵欠让我想起被窝的温暖。钻进小汽车，发动，车灯划破黑暗，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冰冷僵硬，车窗隔绝了冬夜的寒风，却带不走心头的孤独。

驱车向前，村道安静寂寞，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我不习惯开夜车，虽然急着回家，但丝毫不敢大意。从早上七点出门到现在，我呆在学校整整一天，什么家务都不干，心里充满愧疚。

终于顺利到目的地，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下车，匆匆上楼。回到家，看到凌乱的客厅和厨房，不住地叹气。打开手机，微信群里有家长的消息，一一回复后洗澡、备课。乖巧的儿子做完作业早已入睡，小脸蛋红扑扑的。久久地凝视着他，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真是不称职。

查询资料、制作课件、写教案，我的眼皮渐渐沉重，头一歪，瞬间差点撞到电脑上。叹一口气，终于完成工作。走出房间，喝口水。万籁俱寂，窗外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看看厨房洗碗槽里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只好去洗碗。自来水冰冷刺骨，倒把睡意驱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把厨房和客厅都清理干净，上床睡觉。

半夜，被噩梦惊醒，眼角竟然有冰冷的泪。我在梦里哭了吗？为什么总有悲伤的感觉。可能今晚的会议校长又给自己增添了新的压力，焦虑总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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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闹铃声大作，窗外依然漆黑一片。揉揉困倦的双眼，离开温暖的被窝，冰冷的空气瞬间将我包围。洗漱之后，匆匆赶往学校。

早读之后是早操，学生先下去，我后到，女生们纷纷回头说：“只有三位男生下来做早操。”好多老师回头看着我，再看看自己班那短短的队伍，我羞得无地自容，转身就走。一口气爬上四楼，教室内外，不见男生踪影，无奈，只好自己先下去。几个领导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我只好据实回答。内心感到羞愧，可我不敢流露出来，只好强颜欢笑。

上课，处理完不出操的男生，讲新课。依然有几个女生跟我作对，一会与男生吵架，一会跑过位，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再三警告没用，我只好让人把她们连人带桌椅轰出去。我是老师，要控制情绪。我再三告诫自己。把所有的不痛快压抑下来，我依然满怀激情地给学生上课。相比《将相和》里智勇双全的蔺相如，我真觉得自己太差劲了，失败！连纪律都管不好，更别提成绩了。期末等着挨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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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因教室布置没有搞好，被校长拍了照放上工作群。叹气，放学留下与学生一起搞学习园地。一女生一边扫地一边气鼓鼓地对着我嚷嚷：“老师偏心！偏心！只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我累了，不想解释，随她嚷嚷去。

与往常一样，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前门已上锁，我只好走后门。

走在海堤旁，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水面泛起金光，海鸟展翅飞翔，长长的白色芦苇在微风中摇曳。我久久地凝望着这幅宁静的夕照图，心里泛起万种感慨。

我是谁？我常常问自己。女儿、妻子、母亲、老师，每一种称谓都意味着责任，可只有与美好的大自然相对或阅读写作时，我才能感觉到平静与快乐。我不喜欢当老师，也不适合当老师，深深的挫败感总让人沮丧，可我不敢对任何人说。那就这样吧，把心事埋在心底，快乐或悲伤，又与别人何干呢？

可不管生活如何琐碎甚至艰难，心里总有着美好的向往。只是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有时笑着笑着眼里就突然涌出了眼泪，有时哭得稀里哗啦却突然破涕为笑，可这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自由只有独处时才有。我终于明白，一个成年人，喜怒哀乐都只能埋在心里。一个女人的安全感，也只能靠自己去寻觅，直到自己强大到刀枪不入。就像工作，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为了生活，也只能咬牙坚持。

但至少，我还是那个时而温柔时而倔强的自己。我平凡普通得如同草芥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可我依然爱自己，无需外物证明，这，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