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时候,气氛十分古怪。
何子安脸上不带笑意。苏蕊脸上的笑,明显是强撑出来的。幼南同陆商相谈甚欢,远处的三少詹楠身上的低气压,让人都不敢近身。
偷偷拿眼风扫着这几位,大家心中都一个感觉:今个这趟,不虚此行。
七年前,苏氏前女主人车祸去世,何家女主人抑郁症复发,苏蕊摔伤腿,何子安不顾一切,强行送未婚妻苏软出国,并且禁令其回国,其中原因,被大家猜了又猜。
而现在,感觉到苏蕊那委屈的眼神,以及周围若有若无打量的眼光,苏软却没了多大感觉。
江灏现在正顶着巨大压力站在三哥詹楠身边,“三哥,再不过去,幼南就要被那港佬骗回家了。你瞧瞧幼南笑的那开心的样子,多少年我都没见着了。”
被江灏填了一把火的詹楠终还是没能忍住,朝着幼南的方向走过去。
因着他的动作,大厅中嘈杂的声音都小了一些,大家一边聊着天,一边都分心观望着。
作为主角之一的幼南可没有这个自觉,陆商的仟时虽然做是房地产行业,但耐不住陆家家族根深支多,加上香港特有的地理位置,陆商对时尚界的涉猎,显然不比幼南少。
两人从苏软聊到维密展,再到巴黎时装周,再到细节的珠宝点翠,幼南是越说越兴奋。她还没遇上过如此对胃口的人。
“陆生啊,你觉得何子安这人怎样?”
“中国有句古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陆商低声道。
幼南一愣,“地头蛇?”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江灏说的没错,多少年了,幼南都没在这样开怀的笑过了,瞧着站在幼南对面优雅的男人,詹楠神色莫辨。
只是未等詹楠更进一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向来温润的莫家大少说出来的话,却不似他的人那般温润,“老三,莫家并没有让幼南做别人后妈的打算。”
原本满心怒气的詹楠,就像是一只气球。被莫敬轩一句话便扎破,迅速地漏了气。
苏软给陆商去了个眼神,陆商瞧瞧面前正乐呵的幼南,以及她身后几步远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把幼南引得离那个阴郁的男人远了一些。
“你们倒是默契。”站到苏软身边,何子安一句话说的镇定。只是苏软恍惚间仿佛有听见磨牙的声音。
苏软只感觉如果目光能杀人,身后方的苏蕊和方芷兰,怕是已把她凌迟了好几遍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是深夜。客人都走得七七八,但是因着莫何詹江四家与苏家的关系,海滨别墅的客房都早已收拾好,熟识的这些人,也都各自休息。
苏软住的,依旧是以往常住的房间。深蓝色的天花板,荧光粉画的星星已经失去了光泽,大大的水床躺上去便陷下去,墙角,还留着儿时顽皮留下的痕迹。只是,那个会笑着在最后给她单独唱生日歌,帮星星们补荧光粉的美丽女子,已经不在了。
苏软忍了一天的眼泪,在独自冲凉的时候,终于从脸颊滑过。
等到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余光撇到一个人正坐在床上。苏软并不算惊讶,按照习惯,幼南定会来寻她。
只是等她看清楚来人时,苏软连着后退了几步,只想再躲回浴室中。
“我们需要谈谈。”属于何子安的特有的嗓音,在主人刻意的压低下,带着商人特有的谈判意味,也成功阻住了苏软逃离的脚步。
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即便有暖气,还是有丝丝凉意。这丝丝凉意让苏软更加清醒,她径直打开衣柜,找出件白色宽松睡裙,直接把自己套进去。
何子安沉默地看着苏软做完这一切,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觉悟。
待到苏软穿好了睡裙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何子安应该也是洗漱过了,身上隐约传来沐浴露的薄荷味。瞧着乖顺的苏软,何子安笑的温暖。
也没着急说些什么,何子安熟悉地翻出吹风筒,给苏软吹头发。
苏软内心挣扎,却也没开口。这时候,仿佛谁先开口谁就失了先机,苏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对于何子安,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苏软的长发在何子安的指间滑落,又被他温柔地掬起,温度是恰到好处地适宜。
苏软抱着自己的膝盖,两个人的配合,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等到何子安细致地吹好了苏软的长发,房间里便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放好吹风筒,何子安伸手揉揉苏软的头,“回来做什么?”
苏软猛地抬头,盯着何子安。
许久,她突然笑了。“想回就回了呗?”
“不是回来复仇的?”何子安的声音更加低沉,却犹如一根小羽毛,撩得苏软心中颤痒。
“是或不是,有何差别?”
何子安闻言轻笑,却是坐在苏软身侧。
“是的话,找清楚对象。”浓郁的牛奶香不同于苏蕊身上的清谈花香,却是让他也感到了些许怀念,“不是的话,当然最好。”
苏软的所有的七年前的记忆,都与何子安有关。何子安于苏软来说,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何子安,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苏软突然有了提问的兴致。
向来清明的何子安因为这句话,有些怔忪。
苏软于他,到底是什么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