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看上潘金莲,并没有冲上去问,多少钱我们能啪啪啪一次。他找了王婆做中介。(详情→《中国式谈话:西门庆五访王婆丨《金瓶梅》赏析》)
王婆说了一段堪称经典的话,要想成,必须五样东西,潘驴邓小闲:潘安的貌;驴大行货;邓通般有钱;青春年少;闲工夫。
但这只是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如何确认郎有情,妾有意,来来来,我们吃顿饭。王婆定了十件挨光计,是所有想体面约炮男士当反复拜读的。
“他若欢天喜地,说我替你做,这光便有一分了。我便请得他来做,就替我裁,这便二分了。他若说不便当,定要将去家做,此事便休了;他不言语吃了时,这光便有三分了。他若见你入来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四分了。他若口里答应,与你说话时,这光便有五分。
提出三人吃饭,若是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六分了。王婆借故出门,若是他不起身,这光便有七分了。王婆提出喝酒,若是只口里说要去,却不动身,这光便有八分了。待吃得酒浓,王婆离开把门拽上,他若由我拽上门不焦叱,这光便有九分。最后一光是西门庆捏脚,若不做声,此事十分光了。”
王婆这十光,就是层层试探心意的过程,中间若出现变故,双方还可体面散去。这计策充分说明了《金瓶梅》中商业社会的本质,自始至终没有强迫,更别说在酒里下药或者霸王硬上弓。只是试探,女方愿意事情就成了,女方不愿意,那就算了。
饭局三方的需求都得到了满足,为此西门庆用到了自身财力、长相、甜言蜜语;潘金莲凭借的是美貌。王婆付出的是脑力和经验,需求是钱,计成可得10两银子,计不成也有1两银子,稳赚不赔。王婆的原则,别勉强。这计不道德,但不违法。
《金瓶梅》脱胎于《水浒》,不过两本书根本不是一回事。《水浒》中也有个“恶霸”看上人妻的情节。
高衙内在寺庙里看中林冲夫人,第一次见面喜欢上了,硬拦住了林冲娘子的去路。第一次不得,第二次还是硬来,哪有找人中介、展现实力、言语撩拨、探测心意的过程,把林冲娘子骗到好友家中关起来。
两次林冲都赶到阻止了高衙内,并不是他自愿停下。高衙内最后找干爹——第一权臣高俅,动用了权力,即使官位不低的林冲也被冤充军,诉苦无门。整件事就是毫无逻辑,不能反抗。
很多编剧在拍摄《水浒》时还充分发扬阿Q精神,希望正义可以得到伸张,让高衙内被林冲杀或者被阉割,实际上原著并没有这些情节,也不符合当时的社会实际。《水浒》中人物最后只能去造反,《金瓶梅》中的人物倒多在琢磨赚钱。
所以后世认为《水浒》描写的是政治社会,《金瓶梅》描写的是经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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