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墙有关

与墙有关

作者：王九全

“别吵，老猫儿来了，正从墙上过来，沙沙的……”

哭闹不休的我便立时停住。以后妈妈都用这种方法调教我，挺管用的，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老猫儿我没见过，却倒怕起门外那座失修了多年的墙了，白天尚且不敢在那墙下走过，一到夕阳西下，便不敢叫，也不敢朝那墙看，黑魆魆的，仿佛老猫在动。

“老猫是专勾人魂的，比普通猫大，专勾夜晚爱叫的娃娃的魂……”妈妈一本正经地讲着，我已捂了双耳，森森的，很恐怖。

后来，也因为那墙太旧，且又占地方，就被爸爸推掉了。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解放了许多。心想：最起码老猫儿不会从那墙上过来了。

而妈妈却老大的不高兴：老先人留下的东西焉能说推就推的？

墙倒了，屋子一下子亮堂了许多，白天的太阳光毫无遮拦地照过来，很温暖；夜晚，月光也直照进窗来，那样慈善，抚摸着我的头。

鸟也来了，一群唧唧喳喳的麻雀。我没有赶它们，有它们在的生活里充满了生机。

也不知哪儿来的野花也下嫁到我们家就在墙曾站过的地方，开出了诱人的鲜花。

邻居家的孩子也来了，他们完全不必翻墙进来，那样径直地进了院子找我来玩。于是蝴蝶的日子不好过了，被我们赶打得没处躲；小虫子更是遭了大殃，我们会直捣其老巢，掏出它们的虫子虫孙来。

大人们的联系也紧了，有活儿大家集体干，有饭大家一起吃。闲的时候，有打扑克的，下棋的，闲聊的，共话桑麻的，应有尽有，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然而，妈妈却人前人后地犯嘀咕：你们这样闹，迟早会出事儿的。

久而久之，原先的墙哪儿便踩出了好多的路，直通五邻四舍。路上开满了好多的花，蔓延到各家各户。我已完全忘记了那曾经让我极度恐惧的墙以及要从墙上爬过来的欲要勾人魂的老猫。

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母亲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她说她总梦见有一个黑衣人夜里来卡她的脖子，所以经常喘气粗粗的。

“果然出事儿了。”妈妈喋喋不休地唠叨。“还不快找个阴阳先生来瞧瞧！”

先生来了，听说驱邪捉鬼是很有名气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这儿原先是有堵墙的，你们怎么能随便推倒这堵墙呢？照原样重新堵上，保准平安无事！”

于是爸爸又有了新的工作。他砌基石，拉土，打墙，一个月以后，墙打成了，严严实实的将我们又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也怪，妈妈的梦里不再有黑衣人来作梗，可是还是喘气粗粗的。

才几天的笑声没了，太阳没了，月光也没了。每每夕阳西下，院子里一片死寂。在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喘气声渐粗，还不停地咳嗽。

墙那边微微地在动，好象老猫儿又要来了，沙沙的，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