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规,平时我们使用语言以两种人称为主,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一般来说,第一人称是主观视角,第三人称则经常是全知视角。在虚构写作中还有一种是以第二人称的方式,在虚构写作中,第二人称有它特别的意义。比如电影《楚门的世界》,基本上是第二人称的叙述,就是有一个摄像机一直跟踪你,一直记录你。第二人称和现代写作中第三人称的客观视角有一点像,第三人称写作发展到今天,它的客观视角基本上已不能进入描述对象的内心,而第二人称,就是用“你”的时候,一般也不容易进入内心。但是使用第二人称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当你以第二人称叙述来强加于人时,其中有很强的猜测的成分,对强加于人的描述不完全确定,但是有很强的猜测性。有这种比较特别的角度,那么当读者阅读时,也会有新奇的感受。而且毕竟是以猜测的方式进入,而不是全知视角,尽管有强加于人的嫌疑,但不会让读者排斥。
在小说中,在虚构写作中,它的人称方式和非虚构写作中使用的人称方式在表达上并不一样。即便都是以第一人称“我”,虚构写作就可以提供一个具有特别强烈主观色彩的角度。比如作者在虚构写作中这样写到“我看着她背影即将转过墙角,这时我在心里对她大声呼喊:‘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请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就在她转过墙角那一瞬,我感觉到她回过头来。”这就是特别典型的虚构语言的方式。这和那种,比如“我到旷野里感受到春天的风,嗅到青草的气息”,和这种非虚构写作中“我”的使用其实很不一样,在虚构写作中,第一人称经常会以预感的方式,这个方式特别有力量。比如作者的小说《康巴人营地》是这样开头的:“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另起一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反习惯,居然迎着泛滥的人流逆时针走进黄昏的八角街。”这其中第一人称“我”的使用,就带有特别强的预感,带有某种预示的倾向。这种在虚构原则下出现的“我”的表述方式,和非虚构写作里那些风花雪月的散文随笔其中的“我”就绝对不一样。下面一段:“这是圣城拉萨的一个平常的黄昏,只有我不平常地逆时针进入八角街。我像平时一样难于理解,为什么我每天都来转经,而每天都很少看到熟识的面孔。我想不出,莫非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陌生人替换前一天那些已经不太陌生的人们。我不自觉地走到道路中间,我不自觉成了转经的人们的障碍了。”这时候“我”的叙述,是高度主观的,是有强烈预感的这种进入。
人称里的奥妙多得不得了,创作免不了使用语言,“语言”是一个广义的范畴,不单只以文字为载体,镜头语言同样是在使用语言,同样在叙述,在记录。在使用语言是,可以尝试以三种人称,以不同的方式进入叙述。比如第一人称“我”,这个“我”有多大潜力呢,如果仅仅是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描述自己的心情以及情感的变化,其实这在第一人称“我”的叙述空间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它更大的潜力是在虚构写作中。比如在虚构写作中,你可以设想自己是盲人,是聋哑人,当视和听发生变化,这时候“我”存在的意义,就不再是原来我们常规所使用的“我”的意义了。而第二人称“你”就更是这样,具有更加奇妙的叙述空间。尤其是从事电视行业,“你”是个奇妙不可言的视角。它相当于以摄像机记录,相当于偷拍,当拍纪录片时,就会发现这个第二人称“你”有多重要。比如在拍纪录片时,最初拍摄对象和拍摄者可能会有协调商量,但是一个真正的纪录片,它最有价值的部分不是在于这种商量、不是在于拍摄对象配合拍摄者,而是在于当对象已经忽略,已经忘却了摄像机的存在。这时纪录片最独特最有价值的部分才会呈现。这一部分就是“你”的部分,有这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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