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是一栋八层高的仿欧美式建筑,看起来,淡雅而不失文化底蕴。院内停着五六台客车,是接送工作人员上下班用的。所有这些,都是姓鲍的一个人的,想来这家伙在幻境市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很顺利,二人在五楼社长办公室见到了鲍尔乃社长,介绍之后,鲍社长便热情地给倒水了,说倪秋的面子一定要给的,并说早就等着他们过来了。鲍的热情让二人倒尴尬起来,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唐柔机灵些,说等在这边工作了,一定请鲍社长吃饭,好好表示一下感谢。
鲍尔乃给总编办打电话,说叫梅雨寒到他的办公室来。梅雨寒,莫名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梅子熟时,阴雨连绵,寒蝉凄切……一系列意象在脑子里瞬间蔓延开去,一时间,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门推开了,进来一个女子,未曾开口,笑容满面,一阵一阵奇香弥散开来。
这就是梅雨寒了,莫名猜想着,她进鲍社长的办公室都不敲门的,看来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不仅仅是老板和员工之间那么简单。
“听说新来了个妹子,是个美人胚子,快让我瞧瞧!”不等鲍尔乃介绍,梅雨寒径直走向唐柔,拉着唐柔的手坐在了旁边,问长问短,倒仿佛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
莫名看着梅雨寒的一举一动,活脱一个“凤辣子”,一时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倒也觉得这个女人满亲近,没有距离感。
待叙了年齿之后,梅雨寒又咋呼起来:“该死,该死,倒是我小姐姐三个月呢,刚才冒失了,罪过,罪过!”
莫名更觉好笑,不知道这个女人平时也是这么说话的,还是在鲍尔乃面前故意这样的。
女人跟唐柔寒暄过后,又把目光落在了莫名身上,说:“柔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满腹书生气的才子作伴,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末了,又对莫名说:“柔姐姐交给我,尽可放心,不会让柔姐姐受半点委屈的!”说完,十分调皮地向莫名挤了一下眼睛。莫名一时心猿意马,不敢看女人的眼睛,觉得女人是一只鬼魅,让人又喜又怕。
莫名帮助唐柔安顿好,就准备启程回太虚市了。临别的那一刻,莫名的心头莫名地一阵难受,他轻声唤了一声小柔,恰巧唐柔也向他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异乎寻常的留恋。
“我回啊!”
“回吧!”
“照顾好自己!”这句话是两个人同时说给对方的。
“干什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看得我都要流泪了。”旁边的梅雨寒抓起唐柔的手,转身向杂志社走去,转身之时,梅雨寒又向莫名挤了下眼睛。
莫名离开了幻境,一路上,思虑重重,始终不能平静下心情来。
回到太虚后,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编辑室,还有好多稿子需要整理、校对出来。他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篇短篇小说,正看不出所以来,白明宇和黄泉凑过来,趴在他耳边,诡异地一笑,继而告诉他:“李德全被警察带走了!”
“哦?”他是不喜欢八卦的,却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李德全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妖艳的女子,是有男人的,只不过男人是乡下人,日子过得穷苦,她就偷着跑出来了,不知怎么就认识了李德全,李德全是来者不拒的,更何况乡下妞别有风味,两个人就厮混在一起。李德全的老婆是老实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乡下男人可是要面子的,进城来找到了女人,把女人打了个半死。女人熬不住,供出了李德全。男人提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拽着女人,找上门来了。
“李老师还跟人家拽斯文,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个男人一听就急了:‘你他妈的连枪都动了,还不让我动手,老子今天不动手,老子今天玩刀。’
“李老师料不是人家对手,推开窗子就往外跳,却忘了咱们是在三楼,李老师的体重也是大了些,就听见砰的一声,再往外看时,李老师正趴在花坛边上。我以为一定摔坏了,没想到李老师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刚要抬腿跑,腿却抬不起来,摔骨折了。
“这工夫,那乡下人也下去了,李老师还没站稳呢,他又上去补了一脚,这下,李老师再也站不起来了。幸好,警察来了,不然,看那乡下人的气势,非要在李老师身上耍两刀不可。
“李老师被带走的时候,我倒有些可怜他了,他忍着疼,用一只脚点着地,向前蹦着,一边蹦,一边哀求人家先送他去医院,一脸的痛苦状。可是民警无动于衷,他就这样一直跳着跳到了门口的警车上。期间,那个乡下人还趁着警察不注意,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他一跟头摔在地上,回头看了看那个乡下人,可能觉得人家没有理由不踹,又看了看警察,警察仿佛没看见一样,只得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跳跃。”
三个人终于都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三个年轻人,怀揣着对艺术的追求和梦想,走进了文学的圣地,却始料不及遭遇了种种尴尬与猥琐不堪,这不能不使他们心痛,莫名尤甚。
他们以为李德全会被开除,这样一个文学的蛀虫,早就该清除出去了。不料,一个月后,李德全又道貌岸然地回来了,还是作协的副主席,职务、待遇一点都没变,唯一变的是他的那条右腿,走路时,不敢用力着地,总是点着,一瘸一拐的,加上他身躯肥硕,活像一个小丑。
听说那个乡下人得了些赔偿,回去了,没有带走女人。他是不会带走女人的,这样的女子在乡下是要遭嘲笑和唾骂的,男人也一样会受到嘲笑。女人也没再来找过李德全,究竟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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