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梨落封津门》

三合里,卖菜阿姨还在吆喝。
倦意陡升,母亲已为我晒好被子,我卧在铺好的床上,被子还缭绕着太阳的香气,暖暖的,我听着那屋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睡去。梦里有数学题,还有可爱的人们的笑靥,更有天津的潋滟挥之不去。

我曾在天津,刻故梦于默片,汉庭酒店的窗外,常然摇曳着高耸苍梧的枝。在放学时分,暮色苍白,打开窗子,晚风凉丝丝的,嵌入肌肤,沁入心底的一隅。
记忆里,那上下班高峰期的十字路,总拥堵得水泄不通,以及那晦涩难懂的红绿灯,我常于懵懂中跟随着别人的步子,穿梭于有些歪斜的马路。天津的路并非是方正规矩的,听津人说,那是因为路是顺着海河蜿蜒的,回溯近代列强的瓜分,亦是道路曲折的缘故。

我尚记得津韵抑扬顿挫,酝着天津的独特,如那深院亭子里老人二胡的憔弦,起起伏伏,如歌如诉。
“介不是我硕的啊,介是死的林硕哒(这不是我说的啊,这是斯大林说的)。”明净的阳光投射在几尺方堂,耳畔萦绕着苏老师柔和的声音。昔日,书本被刻苦的我“蹂躏”地破了万卷,下笔稍稍带着笨拙,却夹杂着慎密的思忖。马不停蹄地在学业里奔赴,自觉得长文欲达倒背如流之境了,但仍平淡于高手如林的考试之江湖。听世界局势历史纵横,陈年旧事来日方长,与师共度之良辰此生不忘,忆往共度的旦暮,无比亲切的流光,只叫人荡气回肠。

在津的最后两个月,我邂逅三合里。
“大黄,白虎,别闹了。”听,养犬的主人还在劝呢,两只大狗仍撕咬着,这小两口,又因谁把谁的肉骨头吃了干起架来。呦呵,吵得真凶,我走远了,还能听见大黄喉咙里发出的愤懑声响。

这便是三合里了,有犬吠,有人语,依稀鸣起的汽笛声。三合里可谓曲径通幽,梨花的落英封于老式的铁门前,偶有几只养尊处优的犬溜达在小巷。吠声也时而惊破门槛,让悠然的过客收紧了步子。
梦里,沿着有些潮的水泥地,走向深处,空气里氤氲着洗车店柠檬香的露水。若是夜里,你哼一支小曲在这窄巷,定会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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