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挨千刀的老班

月光下一个人蹬车的背影好美，而那个被拔掉的气门芯就是我们曾经懵懂的证明。

01

高中时代，总是一个人最猖狂的那几年，除了杀人放火、偷夺抢掠那些只敢想想不敢行动的事情之外，真可谓是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妥妥的江湖中人啊。

试问各位过来的老兄，谁没在脑海里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回家路上的老班突然身中乱箭、当场口吐鲜血，随即上演熟悉的桥段，我们一票人拼命呼喊：醒醒，醒醒，然后他还是走了。英年早逝，着实心痛。从此便少了一个如此刁钻、蛮横的老班，我们过上了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日子（简称猖獗）。

卡！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那也太无聊了，现实才不会这么随便。

现实总是一觉醒来，老班就站在我们面前，挥舞起“大刀长矛”，怒斥我们上课瞌睡的罪行，继而空气中弥漫着飞溅的晶莹剔透的水珠，象征着我们的罪大恶极。

于是乎教室的走廊又多了四个保镖，像是托塔天王一样顶着课本，与墙壁亲密互动。

我们四个总是最让老班“省心”，因为直接骂，直接上刑就好，不用走心。

我们四个人里老大叫大蟒，是个十分鲁莽的家伙，成绩最差，与老班不共戴天。

老二叫二龙，或许是因为父母想让他成龙吧，可偏偏比不上一条虫，不求上进，只知道沉迷于班花。

老三叫三虎，典型的闯祸精，手脚不协调，但成绩比我们三个堪称学霸。

老四叫四熊，就是我。但不是赵四那种老四。我行动比较迟缓，反应慢，胆子也小，一个身在理科班魂在文科班的文青，整天写情诗，没少被老班训斥。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墙壁都快被我们盯秃噜皮了，托着的塔都快塌了，连魂都快飞了，老班还没有撤刑……

这下大蟒急眼了，一个健步，怒摔课本，扬长而去。

说实话，你还别说，那一刻他还真的帅到我了，望着他那略带英雄主义气质的背影，我倍受鼓舞，所以选择继续死撑，哈哈。然后二龙也顶不住了，一直默念洛桐，感觉嘴都念抽抽了。而三虎这个异类，居然从头到尾都在算那道我一万年也算不出的该死物理题，真是无药可救。

见救赎无望，我只好默念阿弥陀佛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大蟒回来了。满脸的贱笑都快把脸整变形了，然后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现在我回想起他那副像是冬天挂在窗户外的烤腊肠般被搁置久了后极尽干瘪而又令人作呕的丑陋嘴脸，我仍旧哭笑不得。

就这样，我们整整盯着那大白墙一个上午。

02

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位老班。

老班，数学老师，性别鉴定未知，40岁左右，身高可忽略不计≈160cm，皱纹数几乎可以与我的年龄相媲美，头发自带bling bling光波。从教十余年，成绩稳居倒数前三，话粗性直，爱来事，没少得罪人。专业解一题占用一黑板，品质值得信赖。

对了，他有一个女儿，叫洛桐，就是我们的班花，二龙的心心念念。洛桐是语文委员，才艺过人，有些高冷；不过，好像有点才华的人都有些高冷，我也一样。哈哈。

她从小家教很严，毕竟有个那样的爹也是辛苦她了。所以，她总是对我们几个人嗤之以鼻，也没少打我们的小报告，所以我们一直不喜欢她。当然，除了那个贼没出息的死二龙。

下午上课，一直未见老班的身影。顿时我们就炸开了锅。因为以老班兢兢业业那股子劲，绝不会迟到超过三分钟，这都已经20分钟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睡过头了，有的说他生病了，还有的说他不会被外星人劫持了吧……

被外星人劫持？说实话，我听到这种猜测的第一反应是赞同，因为我也无数次祈祷过他可以近距离感受一下外星生物的友好，然后去看看宇宙的世界，这样我们就自由了……不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有些慌。因为看着洛桐担心老班的样子，看着二龙担心洛桐的样子，我还是不希望老班有事。

突然大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今天中午面壁的时候，跑出去拔了老班的气门芯。

我噗的一下笑了，没想到他还弄这种幼稚的把戏。然后转念一想，老班也算是个名校毕业有正经工作的高材生，怎么整天骑着个破自行车？他家离学校十几公里，他怎么还能做到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想想觉得既神奇又心酸。

这时大龙说：附近没有修车的，你说老班他是不是得累死啊。

我二话没说冲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猛捶。你这家伙，这样也太损了。

他羞愧的把脸埋到了桌洞底下，一直碎碎念希望老班没事。

这时，洛桐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老班突发心脏病。

这下我们都吓坏了，赶紧往医院跑。

03

医院里老班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他过度劳累，心肌缺血缺氧，差点诱发心梗。

大龙更加愧疚了，脸都快埋到了脚底。

医生说让老班好好休息，所以我们都去走廊等着。

洛桐说，其实她并不是老班的亲女儿，而是老班多年前在乡下救来的，老班这么多年一直做慈善，赚的钱几乎都捐了，帮助了很多孩子实现梦想。他自己明明心脏不好，还整天替我和你们操心。

说着洛桐泣不成声。

我们四个陷入了死寂般的凝重。

没想到，老班竟然……

唉！

这时，洛桐拿出了老班的日记本。

“你们看看吧！”

翻开日记，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他与我们的点点滴滴，很多用红笔标注的是我们几个人每次进步的成绩，每次进步他都会在成绩下面写上“他们都是好样的”这句话。当然还有蓝笔写的退步成绩和“慢慢来，不着急，我相信他们”。

日记里还写着：二龙想追我女儿先考到年级第一再说，三虎很聪明，就是笨手笨脚的，四熊的情诗真不错，我收藏了……

一直以来，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被我们偷偷辱骂过多少次，扎的小人，起的外号，所有的诅咒，在那一刻都像针一样刺痛我们的心。当对一个人的看法彻底颠覆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以前的我们一定是假的……

翻到最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我知道大龙这孩子拔了我的气门芯，但我一点也没生气。这帮孩子有血性，有胆量，比当年想拔不敢拔的我强多了。不过，要是我就直接把车子扛走。

我们面面相觑，腿像是插到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回头看到玻璃窗里的老班，正冲着我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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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挨千刀的老班，

可当青春渐行渐远的时候，

只觉得他是那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