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上的祖母,如今不再纳鞋底了。天晴的时候,她总会把藤椅搬到村口,使劲睁着她那混浊的双眼,一坐就是一上午。村里来往的人很多,在背后议论她的也多。祖母不闻不问,干瘪的脸在夕阳的照射下,愈发苍老了些。
几天后的早晨,许林与胡叔从那辆绿皮火车上下来了。冬天的早上,总是格外的寒冷,许林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却没有一丝暖意。他从书包里拿出妈妈的照片,再次抚摸了一下,照片上是妈妈青涩的笑脸。看着照片,一股热流在心底里流淌,他突然觉得温暖了很多。无数次严寒的天气,他都是靠这张照片抵御的。
胡叔在前面卖力的走着,肩头白色的帕子又开始擦着他的汗珠了。许林看着他的背影,很想走过去问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妈妈住的地方离这还远不远?他终究不敢说话,低着头踱着步。
过了许久,他们在一所房子面前停下来了。红色的小门虚掩着,从缝里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摆设,一张崭新的红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漂亮的花瓶,里面的花很是新鲜,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随意的扔在了旁边雕刻着花纹的凳子上。胡叔敲了几下门,旁边的许林脸色开始发红,腿也一直在颤抖着。他紧张地看着门内的动静,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胡叔敲了十多次门,里面才渐渐有了脚步声。一个女人慢慢地走了到门前,露出了头。
许林看清了来人后,低下了头,手也无力地垂在胸前。女人瞥了眼胡叔,她松弛的脸上写满了不快,没好气地说了句,“跛脚的穷老汉,你来我这做什么,还带了个小的穷鬼?”语言也很是刁钻。听到这里,许林的手握成了拳头,继而又慢慢放开了。
胡叔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张大姐,近来可好,我今天是特意来看望您的呢!我上次和您说的那件事,不知道您是否还放在心上?”说着,胡叔将手里的行李袋打开,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包,他慢慢地打开一层,接着还有一层,等到完全打开,许林数了数胡叔打开了五层红布。一叠零碎的钞票放在了张大姐的手里,张大姐看了看厚度,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
许林第一次看到胡叔笑,厚厚的嘴唇裂开着,露出了里面不太整齐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胡叔看起来像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灰色的袄子,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的头发很短,里面好像掺杂着几丝白发。
张大姐把门敞开了,笑着说,“记得记得,胡叔的事就是我的事,快进来坐坐吧!”接着,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给胡叔和许林倒了一杯水。胡叔慢慢地坐下来,端着水杯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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