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之路
13岁起,我便到昌乐中学,即现在的昌乐一中去读书。学校实行寄宿制,一般情况下,一个月可以回家一趟。学校离家大约100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路也多数是乡间土路,回家往返全靠自己的两条腿。那时的中学生很少,因此同伴也不多,有时能约上二三个结伴同行就不错了。一天走下来,两脚水泡,腿疼的上不去炕。睡梦中,常常因腿肚子抽筋而疼醒。
最艰难的是遇上天气不好。雨雪载途、风雨交加的情况都曾有过。
有一年夏天,我单身一人行至尧河洼,突然来了暴风雨。狂风卷着瓢泼大雨,劈头盖脑地往下浇,灌得喘不动气,逼得迈不开步。惊雷在头顶上一串串地炸响,闪电在眼前纵横乱窜。前不着村,后不傍店,四顾茫茫,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年月,一个农村穷学生,是买不起雨具的,连一块塑料薄膜也没有,因为塑料是十几年以后才有的东西。无奈中只好用一块小手巾把回家要来做生活费的几块钱珍重包好,夹在腋窝下以免淋湿,把布鞋脱下来提着,赤着脚,任大雨把浑身淋个透。
冬天更不好过,因为要过弥河,河上没有桥,只能脱掉鞋袜,涉水渡过——其实应该叫做“涉冰”。过河以后,坐在河岸背风处,使劲搓着冻得麻木了的双脚,轻轻擦拭被冰碴划破的小腿,那感觉,才叫刻骨铭心呢。
有一年冬天,大雪之后,我们三个同学相约结伴回家。冬天天短,必须起早动身,才能在落日前到家。在那时,钟表是奢侈品,别说学生,就是老师也没几个带手表的。所以早起的时间也就没个准。这一次,一位同学“起冒了五更”,我们三人便糊里糊涂地上路了。夜幕笼罩,白雪皑皑,不见人迹,不闻犬吠,只有脚踩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一气走出四十里,天才微明,为了免遭“涉冰”之苦,我们绕行二十里,从一个搭有小桥的渡口过河。所谓桥,不过是冬季到来之前,当地农民在河心沙滩里打进几根木桩作桥墩,纵横架上几根木棒作桥梁,铺上成捆的高粱秸作桥面,临时搭建的一种便桥而已。每过一次要交给搭桥的人两角钱。这一次我们因为走的太早,过桥的时候,收钱的人还没来“上班”,便省下了这两角钱的过桥费。走了半夜路,又冷又饿。小包裹里有前一天凭准假条到伙房领来准备路上吃的红高粱面窝头,可拿出来一看,已经冻成冰疙瘩。好容易啃下一小块,嚼起来满嘴冰碴子,越吃越冷。幸好过河不远,便有一处集市,如今想来,那大概是胡营村。集市上一大早有卖热粥的,每人花了两角钱买碗热粥,趁热喝下,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岁月悠悠,六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那些经历应该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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