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本不姓柳的,就在那古老尽头,是先生的家。园子里栽着一棵柳, 那柳是极好的,如绿烟一般.无人不啧啧称奇。每问先生姓、名,他都笑,“姓名本无意义,知道了也无用。”大家都极爱那垂柳,也极爱戴先生,便都叫柳先生。
柳先生是教书的,教了十条年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柳先生,也有许多人是柳先生门下的学生。柳先生不像其它的先生,只是每天布衣素鞋来往于学校, 他很爱笑,对我们一群学生也是极为和蔼的,犯了错也不过是微微一笑了之 。不惑之年的先生时常充当我们的"孩子王”,每日都与我们说笑的。先生是捏泥人的一把好手,最擅长捏泥猴,先生曾给过我一只,妹妹与我喜爱得不得了。
那天,我在田梗上吹哨子,妹妹生在我边上吃豆子,我与妹妹都是柳生先生的学生。忽然,一只风等从柳先生的院子里腾空而起、那是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很漂亮、妹妹高头得直嚷嚷,拉着我往巷子尽头去了。
当我们二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前时,柳先生已经把风筝收起来了,“先生!“妹妹和我在门口踌躇着,柳先过注意到了我们,笑呵呵地招呼我们进来,又进屋抓了些果儿给妹妹。
风筝正挂在那棵柳树上,像一只放了好几倍的燕子栖息在枝头。妹妹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风筝,我多想把风筝摘下来放飞呀。“崽儿,看啥呢?"先生笑眯眯的坐在我们身边。
我们只是笑,不回答先生的问话.仍直勾勾的盯着那风筝越看越是欢喜.“哦,你们喜欢那风筝?先生恍然大悟想把那风筝取下来,又是够不着,刚刚站的凳子早已收进去了,先生有些犹豫。
“伢,你去取下来。风筝就给你了,”他捋着胡子又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和妹妹是是匿笑,也不动,相视着,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去呀。”先生催促道,
我麻溜利索的爬上柳树,取下风筝下来时却不小心扭断了一条柳枝,先生微微皱了皱眉,不加言语。“先生我取下来了!”我光着脚丫子站在先生面前,笑着。先生挥挥手,又点点光示意我可以带走了,又略伤神的叹了口气,手背在后头,独自晃晃悠悠的走进屋去。
妹妹胖乎手的小手沾满了果汁,脏兮兮的,过来争着这只风筝,我不给,“去去去,把手洗了。”我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给妹妹洗了手。我一手举看风等,一千牵妹妹,从巷子里走过去,虎子一行人都对我投以惊羡的目光,我得意极了。回过头者看那如绿烟般的翠柳,心里极是畅快淋漓。
进了家门,母亲一眼就看见了那风筝,她厉声问我,“哪儿来的风筝?”她用一种半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柳先生的。”我如实回答。她想了想,愣了一下,“柳先生?”她问我。我使劲儿点了点头。“哎哟喂,你个孬伢子,赶紧给先生还回去!”她突然夺过我的风筝,“要风筝,娘买,柳先生的这只风筝,咱坚决不能要!”她有些忧伤,也有当愤怒。
我不明所以,“为啥?”我呆呆 的看那风筝,心里十分不舍。
“小孩子懂什么?”她把风筝塞给我,“去,还给先生!”我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抱着风筝,叩响了先生的大门,没人开门,我便把风筝,回到家,听见母亲和父亲在屋内说话
“柳先生真真是可怜。十年前他那小女儿不是死了吗?才七岁,啧啧。你还记得不?”这是母亲的声音。“嗯。”父亲似乎抽了口旱烟。“今儿先生给伢一个风筝。”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是燕子的。”她有补充道。“我记得那个风筝是先生给小燕儿种的。”小燕儿就是先生的小女儿。“那棵柳树是先生为小燕儿的出生种的吧?”母亲叹了口气,“我记得先生每年都会做风筝给小燕儿,燕子的是小燕儿七岁生日,弥留之际送给她的。”......
我半天无语,醒过神来,奔向先生家,拾起风筝,爬上了那棵郁郁葱葱,如绿烟般的柳树。我转头一看,窗前是先生的脸,和一双朦胧的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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