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刀,一把没有开刃的刀,一把没有开刃还锈迹斑斑的刀,这把刀的主人名叫雅布。
雅布是个生意人,他做的生意比较特殊,这个世界上做他们这种生意的人并不多,但是,干这一行的人都能挣到大钱,每一个人都穿的光鲜亮丽,而雅布是他们里面的异类,生意做的最好,却总是让人觉得很穷,每天都是破衣烂衫,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连那唯一的挣钱工具——刀——都是这么破旧不堪。
当然了,干他们这一行想要挣大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每一单生意都得做到让客户满意,然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活着,不能死掉,要不然也没的钱挣。因为他们所做的生意很单一,那就是杀人——雇主出钱,他们出命。
今天,雅布刚做完他这个月的最后一单生意。雅布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每个月都会休息几天,带上些好酒好肉,到乡下去住上几天。
都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是不会有朋友的,而雅布又是这一行的异类,他不仅有朋友,还有亲人和恩人,以及不能爱的爱人。雅布到乡下就是为了去见他们。
雅布买了一辆马车,但并没有雇马夫,他习惯独来独往,本身他也是一个出色的车夫。车厢里放了两个不大的木箱,一个装了不少的酒,他的朋友爱喝酒,他也爱喝酒,另一个木箱里装了些绸缎和一些胭脂水粉,不用说就知道是送给谁的。
雅布并不着急,出了城之后,便缓慢地赶着马车。
那一年,雅布家中突变,一个本来富裕的家庭一下子坠入谷底。父亲被官府抓去,说是勾结土匪,家里花了好多钱也无济于事,没过多久,父亲就死在狱中。母亲伤心欲绝,卧床不起。而就在一天晚上,一群土匪冲入家中,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最后还放了一把火。
在逃跑中,雅布失足跌入河中,再次醒来时是在一艘渔船上。救他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叫吴大友,妹妹叫吴荷花。他们兄妹从小就父母双亡,一直由他们的叔叔带大,他们叔叔名叫吴领学,据说是官府的一位文书先生,平时不在家,一个多月才能回一次家。
被救起后的一年时间里,雅布一直住在吴家,每天跟着兄妹二人打鱼,种田,织网。每天晚上雅布还会和吴大友喝上几杯,雅布本不喝酒,可时间一长,雅布的酒量也是大涨。
吴家兄妹没有过多的问过雅布的经历,雅布也没有细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种平静的生活也就过了一年,一个走方郎中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天,一向强壮的吴大友突然卧床不起,而就在这时,一个走方郎中恰巧从吴家门口经过。妹妹吴荷花便把郎中叫到家中来个哥哥看病,这个郎中须发皆白,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在给吴大友看完病后,这个老郎中对雅布说了一句话:“你心中有仇恨,五十里外有座紫云山,山上有户人家或许可以帮你,想好了,就拿着这个去吧!”老郎中给雅布丢下一块木牌,这木牌上刻了一些花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雅布没有当回事,他只想好好的活着。可一天晚上,一群土匪闯入雅布所住的吴家村,一阵抢夺,杀了几个村民,并且还差点伤了吴荷花。经过这件事,雅布觉得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连报恩的机会或许都没有。
第二天,雅布辞别吴家兄妹,拿着那块木牌,向紫云山走去。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雅布赶着马车来到吴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雅布把马车停好,大喊了一声:“大哥!三妹!我回来了!”说着将两个木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
吴大友乐呵呵的走出院子,“老二回来了?三妮儿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吴大友一直这样称呼雅布,因为之前吴大友有一个二弟,但是早些年因为一场意外死了,当救起雅布之后,就一直将雅布当做二弟来看待,而雅布也把他们兄妹当做了亲哥哥和亲妹妹。
“大哥,有酒!”雅布拍了拍装酒的木箱,“你最爱的花雕!”
吴大友拍拍雅布的肩膀,“最好喝的花雕在省城,大哥我不能经常去省城,还是老二你记得大哥的这口好,每次回来都给我带省城古越酒楼的花雕。走抬进去!”二人合力将两个箱子抬进院子。
这时吴荷花也来到院中,“大哥又能喝好一段时间了。”
“妹子,也有你的,到屋里看。”雅布笑道。
“哇,这绸缎也太好了吧!”毕竟是个小姑娘,见到能做新衣服的绸缎,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有别的呢!”雅布从绸缎下面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看看!”
“胭脂!”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的了胭脂水粉的诱惑,吴荷花也不例外,高兴的跳了起来。
对于男人来说,饭桌上可以没有肉,但是不能没有酒。对于好酒来说,吴大友总会多喝几杯,这时,吴荷花也会陪着喝上一杯半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雅布内心总有一种感叹,生活本就如此,平平淡淡。可这乡下的平淡生活,对于现在的雅布来说,真的可遇不可求。
那一年,雅布来到紫云山,在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屋里面,雅布在一张纸上签字画押,木屋的主人教他杀人技能,帮他报仇,他帮木屋主人杀十个人,只要杀够十个人,他们就互不相欠。
雅布还记得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他用的是一把崭新的刀,他犹豫了好久才砍出第一刀,他杀那个人用了十刀,整整十刀才将那个人的头颅砍下,他满身是血,浑身颤抖,雅布这才明白,有些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但那次总算完成了任务,木屋主人见到他这个样子后,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了句:“缺练!”
往后的日子里,雅布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雅布开始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直到杀完第五个人之后,雅布的心彻底冷了。
也就在这时,雅布的武器换成了那边没有开刃并且满是锈迹的刀,即便如此他也能一刀斩下头颅。一天,那个木屋主人对他说:“你可以下山了,自己闯闯,有任务我会派人告诉你。”于是,雅布拿着那把破刀下了山,他和其他下山的人一样,做起来买卖人命的生意,而且短短一年,他就闯出了名堂,人们都称他为“死神”。
酒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可以助睡眠,吴大友早早的就鼾声连天了。剩下雅布和吴荷花,二人只是相视一笑,然后默默的收拾残局,各自睡去。
第二天,雅布赶着马车,马车上坐着吴家兄妹。他们要去镇上,今天是镇上的大集,每次回来,只要遇到大集,雅布总会带着吴家兄妹去赶集。而这一次吴荷花的兴奋程度却又不同以往,她要用昨天雅布买回来的那里布让镇上的裁缝给自己做几身漂亮的衣服。
马车出村没多久,雅布就嗅到了一丝杀意,这种杀意是他们这一行所独有的。一支袖箭向着雅布射来,雅布没有抬头,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便轻松的将袖箭夹住。袖箭上有一张纸条,雅布随手丢掉袖箭,去看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他每个都认识,可又每个都不认识。雅布将纸条揉成团,手中暗用真气,再张开手时,那纸条已经如片片雪花似的随风飘走。
记得上一次见木屋主人还是在半年前,那是杀完第九个人的时候,他提着人头去见的他。那天,木屋主人心情很不错,还跟雅布喝了两杯酒,在雅布离开木屋的时候,木屋主人对雅布说:“还有一个人我们就会互不相欠了,这个人是谁我会在某一天告诉你,这一天最多一年,也可能是半年。不过这个人非常难杀,你杀的前九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杀这个人困难。”
当时,雅布以为这个人会是一位武林宗师级高手,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而自己昨天还和他喝过酒。
“第十人:吴家村吴大友。注:其妹吴荷花。”
赶集,本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可这一天雅布都是心神不宁。雅布很清楚这个木屋主人的狠毒,只要他想杀的人就没有他杀不了的。记得几年前,有一个同行不想杀一个人,木屋主人只是淡淡的说:“记得你答应我的,完不成任务要还我一条腿和一条胳膊。”而那个人的胳膊和腿还是雅布砍下的。最终,这个同行变成了废人,而他不想杀的人也被另一个同行所杀。
杀了吴大友,自己就成了忘恩负义之辈,可不杀吴大友,不仅自己活不成,吴大友和吴荷花也得死。
回到家中,雅布下定了决心。当一个人下定决心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时,他的心情往往会很好。他和吴大友喝了很多酒,直到醉倒在饭桌前。
第二天,一辆马车出现在紫云山,雅布空着手推开了木屋的门。木屋主人看着雅布,不禁笑了,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要这么做的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现在除了勇气,什么也没有。”
雅布没有废话,抽出了那把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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