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大腹便便的月如略略向前倾身,在垫高的桌台上认真的写着《金刚经》。
自从在别院修养以来,身体是渐渐沉重,心里却慢慢缕清楚,想明白了,就现在她的处境,想要摆脱困境唯今之际只有两个字:等待!
一曲琴音的美妙之处,就是在琴声停歇处的留白,给你回味的时间,给你想象的舞台,给你生活一直在等你的幻觉。
琴声又起,或悲或喜,或庄重或轻谐,或深情或浅诉都会是应有的样子。
每次抄经的时候,孩儿在腹中老是动弹,每当这个时候月如都会驻笔停顿,感受孩子的肢体传递给她的信息,真的能感受到欢快和烦闷的情绪,烦闷时她会用手抚摸腹部,轻轻地哼摇篮曲,欢快时她看着此起彼伏的肚子,就是忍不住的咯咯咯的笑,杜鹃在旁边也是紧招呼着……
而子龙在小雅那里吃瘪以来,消失了三天,回来后一切如常,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被奚落这事一样,该下厨下厨,该舞剑舞剑,就是晚餐后会在屋里单独待两个时辰,说是看书不让打扰,这个习惯每天坚持,雷打不动。一开始月如还担心他,后来看着他的状态还好,就没有再问起。
时光就如一匹暖暖的锦缎,从上游缓缓的铺下来。
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小雅来转了两三趟,子龙每次看见她都尽量避开,找理由拿东西、找人就躲开,月如也明白他的介意,和小雅笑道:“谁让你刺激他了,看他见了你拘束的样子。”两个人遮上嘴偷偷笑起来。
其实,小雅的每次探望都是有使命的,虹少爷就像一只蚂蝗盯着月如紧紧的。小雅必须把每次见月如时的谈话、月如的饮食、情绪、各种蛛丝马迹的细节汇报给他,但是当小雅把前两次的情况告诉虹后,他就一声不吭在那里发呆……
当月如知道虹的计划后,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明白,这个想要摆布她命运的人,待她生下孩子,将会和他有一场生死之战。
八大造纸坊最近状况频出,不是厨房失火,就是库房进水,还莫名其妙的出了两次坏货,泡竹子的池子里不知被放进什么腌臜东西,上好竹子配料都给糟蹋了,作坊的师傅徒弟人心惶惶,就没法好好工作,赫赫有名的雁荡轩造纸坊陷入了瘫痪状态。
虹少爷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又一次露出一丝冷笑。
“啊……啊……哎哟……”
吃完晚饭才半个多时辰,突然腹痛难忍,月如呻吟着,额头上渗着细汗,疼痛一阵阵的,手指不知抓住那里,能让她借力。
杜鹃看着月如疼痛的样子,哭着说“小姐,我去找姑爷了,喊他半天,他在屋子里就是不言语,门里面顶着,我和几个小厮都撞不开呀!”
月如缓了一口气,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去找……蝴蝶…公主…”
“好,好!小登子来,你去给老爷夫人报信,就说少奶奶要生了;小琴,你去隔壁请稳婆快过来;音儿,你别慌!好好在这给我守住小姐;我去找蝴蝶公主,马上就回来!”交代完众人,杜鹃一溜烟跑出门去。
月黑风高,虽然宵禁了,巷子里有几盏灯,没有人静悄悄的,杜鹃顾不上害怕,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在承香阁的偏门站定,啪啪~啪啪敲起门来,里面传来一阵斥骂声,看门人骂骂咧咧出来一看,认识!沉着脸问:“杜鹃姑娘,今天咋这么急躁?”
“小哥,人命关天!快帮我通禀,我家少奶奶要生了,请蝴蝶公主过府。”
“好好好!”
不一会,小雅急急忙忙出来,嫌套马车费时,就坐上一顶软轿,命令轿夫跑着去。
两个人到了的时候,发髻都给抖散了,也顾不得许多,急匆匆来到月如面前,只见她已气弱游丝,两个稳婆在忙来忙去,才给月如灌了口参汤,把接生用的热水等物也准备停当了,王老太爷和太夫人正责令下人到处去找子龙少爷;里里外外,乱成一片,小雅心里说:怪不得说女人生孩子是“缸沿上跑马”,果然是没有个靠谱的,就是命悬一线呀!
拨开众人,小雅来到月如面前:
“你来了,”月如抬了一下眼皮低低的说了声。
“别说话,放心吧没事昂,有我在呢!”
她抱住月如的肩膀,让月如靠在她的肚子上,让杜鹃拿来一块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问接生的稳婆:“咋样啊?”
“还好,快了!”
“少奶奶要大口呼吸,我让用力就用力!”
小雅引领着月如一呼一吸,一阵疼痛传来,如过电般撕心裂肺,好像是要把她的身体都撕裂开来似的:“小雅,带我走吧……”
“好,潇潇,我们一起,用力!”
湿漉漉的头发,气嘘嘘的声音,一波一波的疼痛持续在增强,达到再难忍受的疼痛高峰过后,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啊……啊……啊!”
这个稳婆手脚麻利的把孩子抱好交给了杜鹃,另一个稳婆又指挥起来,呼~吸~呼~吸……
经过又一轮的疼痛抽搐,一场生命的斗争开始了,经过了奋勇殊死的努力,又一次迎来了新的曙光,啼哭声再一次响起“啊……啊……啊”
月如听到这一声,明白终于完成了,心一松,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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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小说《虹》系三人团队创作,有意继续阅读的简友们,请关注“天马行空的果果”“十里亭”“樊登读书陵川小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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