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扰乱了每一个人的生活。在这波打击面前，宝林显得尤为惊慌失措。

去年年底，依着女朋友的意思，宝林借了30万在新文化街那边盘了个网咖，想着做一个猫咪主题的休闲咖啡屋。

紧锣密鼓筹备了一个多月，连猫都就位了，万没想到买卖还没开就要被迫闭门谢客。空荡荡的街道，偶尔看见一两个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行人，这还是北京四九城吗？

苦苦支撑了三个月，眼看就要扛不住。女朋友也不是个能同甘共苦的，找茬闹了几回脾气就颠了，宝林给她买的首饰，包包，IPAD，衣裳化妆品，凡是值点钱的大小物件一概卷包烩。

一晃到了5月，宝林简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还不上钱怎么办？再没有进项，难道要顶着袋鼠耳朵，满北京城的送外卖去？

真想到可能要选择去当外卖员，他又是十二分的不甘心，万一要是送到发小儿、邻居或者同学家里，那岂不成了笑话？

好歹自己也是玉树临风，在南城这片儿排的上号的帅哥，虽然现在二十七八的年纪、算不上什么小鲜肉了，但痞帅、嫩叔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人有脸树有皮，面子万万丢不得。

02

要说微信朋友圈真是个好地方，宝林每天在圈里长吁短叹，又是发自拍又是给自己加油鼓劲的，连哥们儿都嫌他矫情，可你别说，还真有人上心了——一个周末的下午，宝林接到了花姐的电话。

在南城，提到饭店酒吧KTV这个圈子，就没人不知道花姐。

花姐花姐吗，自然是个姐姐，而且漂亮。到底多漂亮众人说法不一，但是，基本上男人看到她，都扭扭捏捏的走不动道儿，或者是情不自禁的多瞟几眼、多聊几句骚那种。花姐从16岁就不上学了，一直在社会上混，后来跟了比自己大20岁的老炮儿，生儿育女。头几年严打时候，花姐的男人被判的挺重，直接送新疆石河子劳改了，人不在北京、但余威尚存，也多少给她留了点儿钱，开了一个KTV娱乐城和一个洗车场，有几个朋友稍微帮着照应着，从此在丰台这边也算站住了脚。

宝林跟花姐是住在一个胡同里的街坊，可以说是花姐看着他长起来的。兴许是很同情这个帅弟弟，花姐开门见山对宝林说，我知道你现在日子难过，瞧着都没精神了，不如来我这干吧，收入比外面打工强得多。我这娱乐城现在缺人，有个经理回老家了就没回来。现在眼瞅着解禁了，上来的客人尤其是熟客越来越多，你帮我支应着，也算是我自己人，我放心。

宝林感动的快哭了。这半年捉襟见肘的日子真是让他头大了好几圈儿，忽然有这么贴心的姐姐给了这么块肥肉，宝林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带着这样的情恸，宝林顺势滚到姐姐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孩子一样把那点儿憋屈都倒了出来。

感情宣泄之余，肉体交流也势必跟上——宝林不含糊，好几个月都没心思碰这档子事儿了，眼瞅着生活燃起了新希望，宝林简直像打起了冲锋战，直到花姐紧紧搂着他脖子、连气儿都喘不匀了，他才洋洋得意地作罢。

事后，他躺在花姐白净的大腿上说，往后我可就跟你混了。

03

次日，宝林就正式开启了娱乐城经理的职业生涯。

每天傍晚到岗，一直忙活到后半夜，虽然每天满打满算的也就不到10个小时，但是这天天熬夜黑白颠倒，着实也是不轻松。

一个月下来，业绩排名倒数第一。

这下宝林有点挂不住了，明明我一北京爷们儿，怎么就输给你们这些个五湖四海的小经理了，什么TM的“小酒窝”、“小狼狗”，听着花姐和客人亲亲热热的叫着这些小经理花名，宝林就来气，我论长相，论身材、口才，哪比他们差了？尤其我这北京小爷的一身气质，他们打死也学不来啊？！

眼瞅着又到了还贷款的日子，宝林想着找花姐好好撒撒娇吐吐槽什么的，一是预支点儿钱，二是自打来上班之后，还没亲热过，是不是该主动主动了？寻思着，他一推花姐办公室的门儿，正看见“小酒窝”搂着花姐肩膀咬耳朵，亲昵的不行，他赶紧关上门，说我待会儿再来。

心想着这个臭娘们，浪催的真以为自个是皇上选妃呢！转念一想，倒也知趣：既然来这儿是图人家钱，更扯不上谈恋爱什么的，把钱赚到手，麻利儿的还债，找对象，结婚生子，再做点儿买卖营生是正理。用不上我正好，省的我还得找地儿补肾去。

男女这事儿上他可以做到一笑而过，但是工作终归还是重要的，上了班就必须要好好赚钱。

于是，宝林开始留意起来，果然就发现了这里边的门道：人家这些个经理，都是有自己的固定客户的。他们每天除了正常接待，还会不停地邀约客户过来消费，每次来的无论是大哥大姐还是叔叔阿姨，包豪间、开洋酒，各种party那是毫不含糊。

最牛逼的是有一次他听到那个叫Ben的经理在厕所里嗲嗲的打电话，结果叫来的竟然是一个秃顶花甲，宝林看着Ben粘在他身上叫干爹的样子，简直是叹为观止，除了看不起和卧槽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又一个月下来，宝林的业绩还是没有啥起色。看到别人手里的奖金信封都像板砖那么厚，自己手里的信封却轻的像能被风吹走的样子，宝林心里特别不平衡，跑去找花姐求安慰，花姐只是微微一笑，说：各自凭本事吃饭挣钱，我给你的机会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还得用心多学着点儿才行。

宝林心想，行啊，跟我打上官腔了，不是在我下面要死要活的时候了。他故作深情的叹了口气，说，姐，我能不能预支点钱？还不上贷款我着急。10万，行吗？说完猛地抬头盯着花姐，心想你个娘们，左拥右抱的你天天嘚瑟的不行，小爷我也不是好打发的。

花姐一笑，随即捏起手机，用微信把钱转给了他，还问，10万够吗？用不用再加5万？一边说一边叼着烟，斜倪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瞄着宝林，指甲上的水钻熠熠闪光。

宝林没想到花姐这么痛快，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道了谢转身要走，没想到花姐又开口了，说别走呀，姐有事交代你办，办好了这10万块钱算奖励。

04

原来，花姐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港商，是准备来南城投资娱乐和餐饮的。

像这样穷奢极欲到麻木的老女人，除了活色生香的男人，已然对其他任何都提不起兴致。花姐手下小弟虽多，有暖的有嗲的也有浑身肌肉的，可惜港商都看不上。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吐口了，说 “好中意北京男人，单眼皮帅帅的，有一点坏坏的辣种，好係我初恋蓝盆友”。

这次轮到花姐搂着宝林撒起娇来：两人一阵翻覆之后，花姐捧着宝林的脸亲了又亲说，好弟弟，姐这回的大生意，就指着你成全了。

见港商这天，宝林着实打扮了一番。有一个本来用来形容女人的词叫“又纯又欲”，此刻用在宝林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香港大姐看到宝林眼前一亮，宝林开口向在座的打招呼，一嘴京片子相当起范儿，这位金主当时就绽开了笑脸，一把拉过宝林坐下。

她穿的珠光宝气也很深V，身上的香水味儿噎的人上不来气儿；宝林感觉就像挨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大面包。他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旁边，时不时的暗暗看着数着酒单，心里止不住的狂喜：单就这一晚上，他的提成就快有3万块钱了！

酒过三巡，虽然金主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清，但是宝林从她那欲光四射的眼睛里，读懂了是时候启最后的那道大菜了。

看宝林在那儿愣神儿，花姐狠狠的从后腰怼了他一把，跟他说今天这事儿你给我办好了，那10万块钱我说到做到！然后她给你多少我不问！还不赶紧着？！宝林连头都没回，薅着金主就上了直通套房的VIP电梯。

05

这间豪华套房真不是盖的，从风格到装修，还有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细节，无一不在极致唤醒着欲望，简直就是人家失乐园。

金主显然很受用，嘟嘟囔囔全是听不懂的鸟语，宝林精壮的身材显然令她满意，她紧紧贴着，不停的上下摸索，顺势也给自己差不多剥个精光，华丽丽的刺绣内衣和白花花的肉皮，晃的宝林眼晕。

宝林感觉自己要废了。他觉得这女人歪在床边扭来扭去就像个蛆，他此刻更无比想念花姐的身子，都是中年女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但是一想到一夜十几万的进账，宝林还是硬着头皮冲过去，想着一咬牙一闭眼把事儿办了。

但是金主似乎情致高涨，并不想草草了事。她先把宝林压在床上揉了个遍，宝林本想借机大兵压境，可没成想死活硬不起来，这女人又她从床上站起来，款款扭到美人榻，把脚搭在方椅上，娇滴滴又一字一顿的说:舔，脚，我的。

宝林心想我舔你大爷，我TM又不是狗！他假装没明白，强抹一丝痞帅的笑容、想去抱住她赶紧办事，结果这女人不知从哪摸出一颗椭圆形的药片，咬开自己吃了半颗，另外半颗就往宝林嘴里送。

宝林仅存的那一点儿、靠着10万块钱支撑的情欲瞬间消失，他下意识的、狠狠一把推开这个胖女人，张嘴就骂:你丫抽风呢！真浪的以为谁想艹你，还TM下药？

金主被他这反应吓了一大跳，一个趔趄撞在了桌角上。她恼羞成怒，气的脸红脖子粗，哇啦哇啦怪叫着，像一个马上要涨破的西红柿，把手头儿所有的东西，酒瓶子酒杯、枕头、内衣、情趣用品，能扔的都往宝林身上招呼。宝林夺门而出，那一刻，他觉得世界都空了。

06

宝林一口气儿跑到护城河边儿，嚎得撕心裂肺。

什么TM北京的小爷，自以为沾了皇城根儿的灵气，整天晃晃悠悠的莫名优越、觉得自己老有面子了，其实就是一个大傻B，又怂还狂的不行的那种。他已然活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一种人，大老爷们儿快三十了，不思奋进，净想着挣快钱，裤子都脱了又演上了冰清玉洁誓死不从这一出，两头儿都不占，玩儿哪？！

枯坐到后半夜，宝林慢慢的走回家去。他想好了:明天就把那10万块钱还了，这份工作也不干了，什么酒水提成红包也不要了。他更不敢去深想，昨天自己闹这一出，后边到底要怎么收场？宝林苦笑，果然自己就是这么个怂B玩意儿。

再回到娱乐城的时候，宝林是被架进花姐办公室的。这一顿打挨的不轻，四个打手轮流上阵，棍子抡折了两根儿。宝林知道自己的脸也花了，唯一庆幸的是命根子保住了。他竟然有一点儿感激，他知道这是花姐手下留情了。

花姐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幽幽的说，昨天“小狼狗”被那女人喂了药，差点废了，现在还在医院输液。小酒窝儿一边舔一边让她抽大嘴巴，身上都被掐烂了。她玩废了我的人，我不会让她白玩,自然能从生意上讨回来。但是你，太让我失望。长得好管什么，不但怂，还学会给脸不要脸了！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昨天要不是这些你最瞧不起的人救场，你来告诉我，后面怎么收场？！

她蹲下，拍了拍宝林的脸说，破相了也好，兄弟，以后还是凭力气吃饭吧，你没有靠脸吃饭的本事。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说，看着他把那10万块钱吐出来，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