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小果那年,已经四十有一。
俺已风鬟雾鬓,新生华发,浑玉不胜簪。
同学群里已经有晒孙子辈的了,我没什么好晒的。
小朵刚上大学,挖空心思费全身解数做一日三餐苦苦盯着默念我生的亲生的鸡飞狗跳地写作业亦步亦趋地陪伴的生涯刚刚结束,小果出生,万里长征从头来过,各种劫难又要再来一回,心有余悸。

在我坐月子时,小果爹习惯去门口一家肉摊买精肋排骨,切得方方正正,二十多块放到一个袋子里,一次买五六袋,方便月嫂随用随取。
偶然他也会买些大骨头煲汤。要求切肉丝炒菜。由新主顾晋级为老主顾。一来二去,小果爹跟肉摊老板熟识起来,买肉空隙,也会聊聊天说说天气肉市行情什么的。
某日,肉摊老板颇有所思地感叹道,老弟,说实在的,你对儿媳妇不错哟。又开始切肉,一边还嘿嘿笑着。

小果爹典型的直线思维,从头到尾,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我没有儿媳妇,早着呢,我儿子还没满月。老大是个姑娘。
这是我媳妇坐月子。
小果爹回家绘声绘色地描述一回,叹口气,岁月不饶人,还是老了老了。赶明买几件新鲜色的衣裳给我吧。红色紫色都行。
我没买。
这衣服颜色跟年长年幼有关系吗?这些配置跟小短裙,麻花辫是一样的。青葱年月时,小粉衣裳,小辫是青春招牌。到了四十岁,就变成了老葱,表皮脱水,叶子打蔫。就是老黄瓜刷层绿漆,也是老黄瓜呀。
小果爹买排骨的热情没有那么炙热了,后来的排骨也没有从前切得方正了,他换地儿买了。什么肉不正不食,他也不再提及。
约摸小果一岁半,小果爹在广场抱着他玩。跟一群看娃的聊天。
有人问他是不是退休了?小果爹说没有。
又问他是不是小果的爷爷?小果爹已经很不高兴,犹犹豫豫要走。土遁。
提问题的人耐心颇大,又问,他是不是果的姥爷。
小果爹被高估市值了。
他抱孩子直接回家了。第二天,他新买了一件紫色衬衫。
以后,关于此类的话题,小果爹没再提及过。不知道衣服色彩有没有减龄。
后来,小果学说话,最早学会的词儿是爷爷。对着小果爹也叫爷爷,对着我也叫爷爷。小果爹很认真且有耐心地纠正他,爸爸,爸爸,我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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