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年关将至，难得出来走一走。满街的车流人语早已奏响了年的欢歌。年前的这几天是最热闹的了，每个角落，每串脚步，每朵眉梢都跳跃着，鼓舞着。大家都在急切而欢欣地寻觅，带着鼓囊囊的钞票，新衣美食，一切能借以享受生活的去处，都承载和宣泄了这份雀跃的浓情。

  看着超市里人声鼎沸，一步一挪间不禁想起了江边等候渡船的车队如龙，每到年关，任渡船不息也难抵一车车陆续满载归来的游子情。离乡数载对家乡的眷恋在突突翻腾的尾气和疾驰飞转的轮辙间迫切倾泻而出，你的我的他的，层叠交织却夜难辨东西了。小小的县城在这几天也是热闹非凡的，短暂的年关里要装载太多的团圆。尽管大多都是是年年岁岁不变的团圆饭，一顿接一顿，这一场应接不暇的肠胃劳碌也算是成全了对情的慰藉吧。

对这份年关的忙碌，走在街头路边，也只能窥见一斑，大概体味最深的估计只有条条四通八达的路和路上仆仆的风尘。

在这个动动手指就能网购天南海北的时代，年味也在商品化的便捷中淡去了，儿时家中一连数天飘香的烹煮炸炖都摆到了集市上，新衣美食也不再是年关的特属。除了稍显隆重的洒扫庭除和贴红灯对联，似乎余下的仪式感都在阖家欢聚的团圆饭里了。

  上面是腊月二十七写下的一段文字，彼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奔流不息的车队，此刻都归息在了千门万户后面。万人空巷尤甚除夕春晚的街景。一切都安静了，一切不得不安静。就像此刻的我，不是在东奔西走赶赴亲友宴的途中，不是在一屋子吵杂声中举杯欢聚的桌边，而是，沐着暖阳晃荡在田埂上，枯草在脚下悉悉索索，比起间起的鸟鸣，我听到更多的是风的声音，微微的，软软的，在耳边飘过，从麦叶上溜过，从我们正在等待的日子里浮过。慢下来的时光，闲闲淡淡，脚边的泥土还是湿润的。在这片安静的田埂间，我偶遇了这片角落里被遗忘的芦苇飘摇，看到了遗落枯枝上红辣椒和白棉花的倔强，听到了枯朽的小桔树对大地最后花语般的告白，见识了一株麦粒初艾的小苗离群而立的孤傲……然后在暖阳的流光里留给自己一份宁静，在蔓延无声的生死局里，这份轻松的喜悦，也值得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