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坡

                          陡峭的沙石坡

        师范在平定西关上城街，上城街高出平定县城有几十米，这样，从平定县城到师范就得先爬一道一百米的沙石坡。这道沙石坡对于我们学生的意义，远不止是一条路。

       闲暇的课间或饭后，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常常在这里上上下下来来去去。雨天里，脚下就会流下涓涓流水，秋风里，头顶就会悬起一弯新月，可听燕子呢喃，能看银装冬雪，哼新歌一曲，翻几页闲书，风花雪月，悠哉乐哉。

       上城街农户的生活所需是靠马车运送的。深秋到初冬，他们会用马车从远方拉回越冬用的煤炭。马车在越过沙石坡前的小桥后，先要歇上一阵子，让马的气息喘得匀和了，车把式才吆喝着并甩响手中的马鞭赶着马车爬坡。马在爬坡前的一小段路程里要飞速奔驰，加速再加速，争取有足够的速度以增强车身的惯性。  马的铁蹄踢踏在沙石坡粗糙的石块上，石块就被撞击出四溅的点点星火，平日里高傲的骏马低伏着头，鼻孔里喷着白气，马车颠簸着，抖擞着，艰难地向坡顶爬行着。当爬到沙石坡一半的高度时，车身好像就不在向上挪动，沉重的车身像要拖着马儿退下来。车把式一边扬鞭，一边拉起一条拉带使着洪荒之力。我们学生经常会跑到车后帮助推车爬坡。马车终于爬到坡顶，仿佛最释然最轻松的是我们这些学生。

        沙石坡还是我们的体育训练基地。我们的体育老师姓郭，黑、矮、壮，敦实。短跑训练的体育课，他就把我们带到沙石坡下，要求男生一口气不停息跑到坡顶，女生跑到坡的三分之二处。

       男生多数皮实，尽管也是气喘吁吁，尽管也是酸软无力，能一口气不停息爬到坡顶的是绝大多数，有几个停了又跑喘着牛气的，也还是爬到了坡顶。只有高原同学差了许多，只能爬到三分之二处。

        女同学就差多了，饭量小的，体质也弱，能顺利完成老师的要求就很难了。有娥同学特别，她是运动员级别的女生，能一口气不停息爬到坡顶。

       高原同学并没有像他的名字那样厚实，白净的就是一个典型的白面书生。他写得一手漂亮的硬笔书法，语文作业做的就像是书法展品。语文老师说：高原同学的作业本就如冰清玉洁的女孩，字字珠玑，张张悦目。高原同学不但字写得漂亮，各门文化课的成绩都位居年级前三名。但是，他就是不能一口气不停息爬到沙坡顶，他也终是被沙石坡一样的“高原”而阻止了前行的步伐。高原同学第一学年后，因短跑成绩不达标，留级了……

       沙石坡就这样以它的粗粝、“陡峭”、冷漠横亘在我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