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雒宏军
一
2018年12月7日，天气忽然转冷，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齐镇中学的教室里却是一片火热，语文学科“名著导读”教学研讨活动在这里举行，全县初中语文教师代表以及上课的学生把教室塞得满满的，成了一个研修的小天地。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出去，天空阴云密布，孤零零的雪花偶尔飘过，告诉我们，真正的冬天来了，寒冷就趴在窗外。
张莉老师在八年级上课，指导《红星照耀中国》的阅读。《红星照耀中国》，又称《西行漫记》，作者是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他真实记录了1936年6月至10月在中国西北革命根据地（陕甘宁边区）进行实地采访的所见所闻，向全世界真实报道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工农红军以及许多红军领袖、红军将领的情况。毛泽东、周恩来和朱德是斯诺笔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形象。《红星照耀中国》在1937年出版，斯诺因此成为最早全面客观的向西方介绍长征以及红色延安的记者。
孙艳丽老师在七年级上课，内容是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这是一本散文集，原名《旧事重提》，收录鲁迅于1926年创作的10篇回忆性散文，多侧面地反映了作者鲁迅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形象地反映了他的性格和志趣的形成经过。书中既有童年时代在绍兴的家庭和私塾中的生活情景，又叙述他从家乡到南京，又到日本留学，然后回国教书的经历。揭露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同时反映了有抱负的青年知识分子在旧中国寻找光明的困难历程，也抒发了作者对往日亲友、师长的怀念之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藤野先生》等篇目都选入到中学课本，家喻户晓。
这两本书，学生在前期已经读过。
二
一节课的时间有限，但是一本书篇幅很长，人物复杂，主题多元，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对整本书的介绍，理清线索，把握重点，并让学生在阅读中有所收获，这是最难的事情。但是，两节课都给了人“惊艳”之感。
激发兴趣是开端，张莉老师由MTV《长征》导入，宏伟雄壮、气势磅礴的歌曲与画面，一下子就吸引了孩子的眼球，随后导入长征以及延安的故事顺理成章。孙艳丽老师则充分发挥自己的绘画才能，一只猫、寿镜吾老师、长妈妈、范爱农、藤野先生、无常、美女蛇、何首乌等八个栩栩如生的形象跃然黑板之上，让学生一一辨认，辨认的过程就是感知人物的过程，学生由此轻松地进入了鲁迅的世界。
如何将一本书统摄起来，这需要教者的精心设计。张莉老师通过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将《红星照耀中国》中国的主要人物展示出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贺龙、徐海东……余下的就是引导学生分别叙述这些人物的出身，相关情节以及形象，由此形成对主要人物的大致了解，这是她设计的专题之一，领袖的革命之路。专题之二是长征的话题，引导学生一起分析长征的起因、重大事件、面对的困难等等，最后讨论今天还要不要发扬长征精神。因为有了前期充分的阅读，还有相关历史知识的支撑，教学十分顺利，学生归纳总结基本到位。孙艳丽老师则设计了一个“小鲁迅”和“大鲁迅”的线索，展开了三个话题的讨论，一个是对待小人物的态度，比如阿长，小鲁迅什么态度，大鲁迅什么态度？话题之二是喜欢或者提倡什么样的教育，竟然归纳出了鲁迅的儿童教育观。话题之三：人生理想是什么？由《藤野先生》出发，引发出鲁迅的成长坐标图。最后的小结切中书本主题，“充满了温馨的回忆，又有理性的批判。”
两节课的结尾都涉及到了诗歌，张莉老师让学生们通过对长征以及书中主要人物的了解，以《向您致敬！》为题，写一首诗歌，这是与教学主题紧密结合的写作活动。孙艳丽老师则是领着学生朗读《致鲁迅》，“一本《朝花夕拾》从回忆中出土/像一支安魂曲把温馨的歌谣奏响/然而你从不以虚幻的美好麻痹自己/依然不忘向丑陋和虚伪投枪/娓娓道来，嬉笑怒骂/十篇文章见证了最硬的骨头和最软的心房/我们也在您用生命写就的文字里读懂了/成长、爱憎与担当。”诗言志，歌咏言，用诗歌创造一种唯美的意境，课结束了，却又回味无穷。
当然，教学总会留下遗憾。张莉老师的课堂上缺少对原文的阅读，读应该是语文课的常态，在阅读之中，去理解并感悟，在阅读之中，才能真正体会到文字的美妙。让学生学会阅读，学会聆听，这也是课堂教学的一项基本功。长征精神内涵丰富，教师也需要提炼，我觉得最为接近学生的应该是英雄们体现出的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这和学生们的学习生活息息相关，也容易为学生所理解。孙艳丽老师上课时给学生留的时间太少，学生思考与表达不够充分，有点赶，课堂是学生的，学生的精彩才是真正的精彩。因为有些许遗憾，才会有为了臻于完美的努力。
三
所谓经典，是在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中积淀下来的，人类文化的标志性代表。经典读物与流行读物不同，和大众、时代保留有一定距离，有“贵族气”，长相更为“古老”，这一切对学生来说，就有了陌生感，有了隔阂。一个孩子，如果没有教师或者家长的有意识的引导，恐怕一辈子都会和经典无缘。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不曾接触过经典，没有沉浸其中，耳濡目染，没有细细领略经典之中蕴含的文化精粹、家国情怀与人性光辉，无论如何总是一种缺憾，生活就少了很多趣味，人生也会缺乏厚度。为什么要引导学生消除隔阂，走进经典？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当代的中学生流行三怕：一怕写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树人。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人物，他的小说以独特的视角始终关注着“病态社会”里知识分子和农民的精神“病苦”，以及被那个时代所碾压、所欺凌的小人物，他的杂文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对国民劣性进行了强烈的批判，他的散文又充满了明朗、纯真、亲切的情味，这些本身就成为一个复杂的鲁迅。时代背景已经更替，当年的文字也变得有些生疏，更何况鲁迅本身就是复杂的、深刻的，作为今天的学生，理解和学习自然会面临一系列的困难和问题。《红星照耀中国》也有同样的问题。对于发生于80多年前的长征，除了历史课本上的介绍，对当时的艰难处境，学生难以感同身受，甚至无法理解。历史重于宏大叙事，纪实性作品重于描述细节，如何将人物生动还原，置于历史现场，使他们成为有些有肉的人，对于初中学生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然而，教师工作的意义正在于此！通过课程，通过活动，让学生接触经典、重温经典、爱上经典、走入经典，从而领略经典的美好。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提到：“要重视培养学生广泛的阅读兴趣，扩大阅读面，增加阅读量，提高阅读品位。提倡少做题，多读书，好读书，读好书，读整本的书。”明确提出初中阶段要广泛阅读各种类型的读物，课外阅读总量不少于260万字，每学年阅读两三部名著。2017年修订的《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提出语文课程的核心素养为“语言建构与应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如果与语文课程的性质对应起来，前两者应该属于工具性，后两个方面则体现了人文性特征。所有的这些，都指向阅读，尤其是对经典的阅读。
我县的书香校园建设已经开展三年有余，表面的热闹之下，在每位教师和学生的内心，到底沉淀了多少？需要扪心自问。学校本来就是读书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理由再去强调阅读，遗憾的是我们还有一些校长、教师以“功课太多，时间紧张”为由去扼杀教师和学生读书的兴趣与爱好，舍本逐末。校园之中，读书有很多方式，可以默读，可以诵读，可以个人去读，可以集体去读，但是真正有效的，应该是在专业教师的指导下，由浅层阅读到深度阅读。语文课本中都有“经典阅读”的环节，但是很多教师往往放弃这个部分的教学，这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四
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批评公开课中一些教师都集中于那几篇课文，因为容易出彩，课前又不断演练，师生配合默契，最后的教学成了一种表演，失去了公开课的价值。
今天的阅读指导课，应该算是一种全新的教学，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无论成功与失败，这样的尝试本身就是一种收获。所以，风景总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上课之前，学生认认真真读过了这两本书，“读”本身就有意义。
张莉和孙艳丽两位教师因为这两节课，食不能安，夜不能寐，甚至将原来的设计一次次推倒重来，不断思考研究，并因此而进步，这是更大的收获。人必须在挑战中生活，目标要高一点点，否则就容易满足，容易沉湎于小成功，而忽略了大方向。
我们听课的有所思，有所悟，也是收获。将方式与方法迁移于自己的教学，让更多的孩子爱上读书，爱上经典，更是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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