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酝酿生命的母树,五彩斑斓的果子在树上摇摇欲坠。有人只能看到了它外表的光鲜艳丽,可有谁知道它落下的一刻面对这是完全未知的新世界——一个生命转换的轮回。它可以生根,发芽,长成另一种形式的生命而不息的繁衍着;它也可以被践踏,成为一滩烂泥,与土壤和臭虫混杂在一片混沌之中;或许它也可在这一刻选择久久不离,被时间所侵蚀,生命之树也会点缀上一抹暗淡的枯色。尽管结果是随机而不被确定的,有些生命心甘情愿的选择了将自己的年华投给了下一世,就像就像扑火的飞蛾、浮游,在它们的果实尚未泛出迷人的红晕时,它们心甘情愿的跳下了树。有些期待着生命能量的丰实,在看过生命中自己最丰满的模样后,它们便摆动着硕大的身躯,拽断了与自己联系的树。而有些生命,愿意将自己的时间全部留在棵树之上,它们认为全部的伦理,道德,善良,正义,价值已经被这棵树全部包含,它们想牢牢地守护这棵树的全部。而那些早早地离开这些树的生命被它们惋惜,痛哀,直到它们自己枯萎,发现已经无法再汲取母树的营养,它们依旧痛苦的活着,选择留守。
没有一种生命的形式能够分出一个更高的生命存在价值,因为它们存在,它们便给予了自己生存意义,它们可以活下去,它们也可以离开。然而,是外在的环境因素决定了一个生命的留去,还是它们的内在灵魂选择了开启另一段崭新的航程?要让我们对两种解释进行充分的论证,那么没有哪种说法能够胜过另一种。冰冷的进化论,生命周期,细胞凋零术语足以证明为何生命会在不同的时间段匆忙结束。然而充满着希望的信仰力量,例如去往天堂与躲避地狱,也能够为一个生命的离去提供充分的动机。但是,无论生命有所去留,死去的生命对活着的人们总是不一样的对待。(例如有些人会被授予高尚的荣誉与葬礼,而一些则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土包中被埋葬)小老鼠的离去证明了人性中不可逃脱的一面:为何生命价值的差异化会形成?为何我们能坦然接受一个动物生命周期的短暂,却不能接受亲人的衰老与去世?
然而,现在小老鼠已经离开了,我因为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亡前的挣扎,抽搐而心生恐惧。我害怕这样的一幕会在我的身边再一遍重演,我听到姥爷在床上剧烈的咳嗽,我的心脏差点都抖了出来。一种生命脆弱的清醒认知让我接纳宗教给予我的精神力量:我给小老鼠播放了南无阿弥陀佛经。我不知道这样不同频率和波段的空气震动能够给这个小生命的精神灵魂带来怎样的慰藉,我也不知道我的姥爷会因为每天这段经文的祷告获得怎样的福分。但至少我为这些即将启程生命的下一世做了自己应尽的准备。我们的一生充满着不同片段的准备:一份肯定能力与受人尊重的学历,一个健壮而勾引欲望的身体,一笔无需为物质生活所担忧的巨额存款。我们的爱好,我们的交友,我们的睡眠都充斥在这些准备中的狭小空隙中。因为我们的精神已经没有能量去为看似遥远、虚无的下一世花费过多精力,所以我们裹挟上了唯物主义的皮囊,让我们远离那些更宏大的生命本质问题。然而周遭的灾难与死亡总是如同一把利刃试图刺破这道防线。绝大多是时候,就算痛苦剥离出了一颗稚嫩而鲜活的心,我们也并不能因此而找到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就像未受过训练的大脑一般,心是懵懂无知的。尽管我坚定地相信每个心灵背后都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死亡的事实面前,极少有人能够做好释怀的准备。就像庄子,正常人是无法想象它竟然能够做到对死亡看的很淡。我认为它的领悟一定来源于第一次面对死亡时心灵的那一次剧烈颤抖。
人总是对生命的静止产生怜悯,然而却把死亡背后动态的流转(物质上的流转和精神的流转)忽略。于是,当我们经历了生活的第一次突变,我们因为痛苦而大彻大悟生命的短暂,我们开始寻求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有些人通过信仰被快速地引领上这条道路,有些人毅然决然的通过自己的哲学思考去寻找。然而,无论何种的宗教背景,我们的血脉里都留着宇宙所蕴含的生生不息的能量,让我们殊途同归地看到了物质生活以外一层世界。于是,我们为更大的生命问题(例如下一世的生命)去做准备。就如同大部分宗教教义所包含的一条一样,我们开始作善事积德。我们的道德与伦理认知也从这一点星火开始,被充分的点燃。我们的每个行为都被自己的新的价值与意义所肯定,这时候,我们的心才会获得更为高深的智慧。
我还需要讲述一只小老鼠的故事吗?它被我朋友在冬天的雪地之中发现,我本来打算用5块钱的奶油面包打发走它,但我还是心软了,于是我又多花了27块打车带它回家。它小时候是一只洁白的小鼠,后来褪去了白毛,变成了一只小黄鼠。它的小伙伴,一只小黑鼠死在妈妈同事家中,源于一群花猫的恐吓,但淡定的小黄鼠靠自己存活了下来。它在第一年逃跑了5次,我与它的最亲密接触就只发生在把它捉回那它根本不想被束缚的笼子的途中。后来家里来了一只小花猫,于是小黄鼠变成了Jerry,花猫成为了Tom。花猫与小鼠一同长大,花猫还曾经因为用嘴叼过小鼠而被挨了顿揍。后来花猫送人了,我也出国了,小鼠由姥爷照料。半年后我回来的第二天,小鼠也相继回到它想去的地方了。三年了,它每天啃食的白色铁笼全部都掉漆了,那把金色的铁锁也终于在最后一刻被我解开。它终于解脱了,我奢望着我播放的经文能够引导着它的灵魂去往一片圣地,因为是我强迫把它向往的自由与维持生命的物质粮食做了交换。也许我还会养一只粘人的猫,一只忠诚的狗,但我再也不会养一只为自己而活的小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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