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到心底的泡椒

和老公去楼下的圈子串吧糊弄晚饭。

小服务员端了一碟泡菜，并轻声说这是免费送的。

有些赧然，因为我和老公点了一份很实在的疙瘩汤。而这小菜，简直不能更适合。

泡菜是典型的四川泡菜，里面有胡萝卜，圆白菜，芹菜，大葱，紫心萝卜等等，而让我在意的是那两个南方特有的小辣椒，是青色近乎透明的样子，在我夹起一块萝卜之后显露出来，仿佛蹦跳着进入我的视线，将我瞬间用回忆淹没。

儿时东北的冬天，能吃的蔬菜单调得很。白菜，土豆，红薯，还有各种咸菜。

有那么一个画面，外婆家，炖了一大锅的菜，即便用很大的盆盛，放到那个偌大的圆桌上还是显得寂寥了些。每每这时，外婆会不动声色的拿了盘子，盛几样自己亲手腌渍的咸菜端上来，放到那一大盆的炖菜旁边，颜色不见得鲜艳，味道未必鲜甜，却灿烂了一大家子的笑脸。

寒冷的冬日里，几个姨妈端着饭碗，蓄势待发，尤其是最小的老姨，对那一盘咸菜里的辣椒情有独钟，即便被辣得脸色通红，也绝对不会分给姐姐们。

而那辣椒，偶尔有不怎么辣的，便全是辣椒的清甜味道，若运气好吃到一个不太辣的，便是赢了全世界的满足感。

大家每每夹起一个辣椒，都是小口将顶尖咬掉，经过腌渍的辣椒就会软趴趴的垂下头，然后流下一些汁水，又辣又咸，夹杂着淡淡的辣椒的清香。浇在米饭上，味道也莫名的很香。

年幼的我忽然就对那青色的辣椒充满好奇。在大人争抢嬉闹的时候，自然不敢放肆，但是我却知道那盘咸菜出自哪里，偷偷跑去罐子旁边，取出一个辣椒，小小的手捏着辣椒的把儿，举得高过鼻子，再抬头努力张嘴咬一口，然后眼泪就流下来了，真的不是一个小孩子能理解的味道，而且很辣。辣到心里的那种，以至于现在的我想起，还是想流泪。

外婆有六个孩子，童年的母亲几个，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那么一罐子下饭的咸菜，应该是母亲他们从小吃到大的。所以在我的理解里，那味道，应该有不同的意义。

所以，在外婆的女儿们有了下一代之后，那些做了妻子母亲的女儿们，吃到了儿时的菜，该有那么一瞬间是回到过去，仅仅是母亲的女儿。

如今，外婆已经去世，对于辣椒的回忆也早已经淡忘，可今天，却被一只形神都不似的小泡椒勾起了我的儿时记忆。

忍住泪水，回忆外婆咬辣椒的样子，轻轻也咬一口泡椒，味道竟出人意料的相似，不是很喜欢，却能辣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