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肉包子

一锅肉包子

父亲六十岁生日。一大早，他就起床和面剁肉，我出门订蛋糕买菜。

父亲的包子手艺是村里一绝，凡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母亲在世时，不管小节大年，都央着父亲蒸一笼包子解馋。

包子，也成了我家待客的最高规格。

待我回家，满心欢喜的父亲已经调好了一盆香喷喷的肉馅。要说包子馅里最重要的一味调料，便是父亲亲自栽种的宝贝花椒树。

大颗饱满润泽的花椒，趁着晴天采摘，在竹席上晾晒筛选。用时，平底铛焙干，碾碎。拌在肉馅里，香气浓郁醇厚，吃起来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撸起袖子，洗菜烹调，没一会，几道美味的家常菜已上桌。

父亲在院子里焦急得等待来客，我在厨房边听歌，边掐着时间等蒸锅里的包子。

十一点半，十一点四十…

老式钟表里十二点钟声响起时，一大锅白胖胖热腾腾的包子出笼。

窗外，父亲佝偻着背缩在竹椅上闷头抽烟。阿黄懒懒得趴在他脚边，晒着太阳。

这个生日，早在一周前，已通知了各位亲戚。

想到母亲重病时，为支付高额的医疗费，借遍所有亲友。背负着巨债，我无奈辍学和父亲四处奔波。几年里，遭遇过老板跑路，克扣工资；体会过风餐露宿，人情冷暖。父亲始终用他瘦小的身体，尽他最大的力量，替我挡风遮雨。

到今年才刚刚还完最后一笔。刚好父亲生日，想为他小小庆祝一下。

村里有钱的人家，已盖起了漂亮的小楼。衬得我们家低矮的小房，越发破旧衰败。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父亲抽完最后一根烟，缓缓起身，习惯性的搓了搓手。

“吃饭吧，不用等了。”

我低头，打开蛋糕盒子，摸索着插上蜡烛。

门外大枣树上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走，阿黄似闻到了包子的香气，绕着石桌摇头甩尾。

我拿起包子，一口塞嘴里。

“香，真香”！

“瞧你那馋样”。

父亲白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也大口大口嚼着包子。

“香，真香”！